像是有尖銳細長的針刺入淵羨的胸口,疼得他連情緒都泛起波濤。
那是他前十九年人生中從未有過的體驗。
心口的封印鬆散了一瞬,很快又被伏霄化作的光點收攏。
識海內的魔氣被悉數壓制,淵羨身上的魔族特徵一一消失,又變回那個清冷少年。
少年眼眶微紅,殘留着連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情緒。
他在原地怔了片刻,直到耳邊響起符籙法器與炸開的聲音、傳來妖獸的嘶吼,漸漸回神。
淵羨抬起手,心念一動,空蕩蕩的左手之中就憑空出現一件漆黑的陣盤。
與此同時,凌波景手中的入魔陣消失不見。
他頓時驚慌失措,扭頭就跑。
陣盤消失後,他與入魔陣之間的最後一點聯繫也消失不見,凌波景相當擔心入魔陣噬主。
然而淵羨的速度更快。
凌波景剛轉過身去,滔天魔氣便吞噬了他。
他身上的投影石被吞沒,屬於他的投影屏上無法看到任何畫面,只能聽到凌波景悽厲的嘶吼:
「不——」
他蜷縮在地,源源不斷的魔氣灌入他體內,讓凌波景說不出完整的話。
他臉上血色消失,蒼白如紙的面容上浮現出黑色的魔紋,整個人失去神采,動作僵硬而詭異地站在原地。
黑色魔氣逐漸消散,投影屏幕重新顯示出畫面。
凌同天擔憂地瞪大眼睛,望着投影中的凌波景感到不安。
呂想好奇地問:「他怎麼像個傀儡?」
凌風仙君也這麼覺得。
他瞥了眼沉着臉的凌同天,挑眉問:「凌城主,你兒子沒事吧?」
直覺告訴凌同天,兒子出大事了。
可他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沒給凌波景點心血魂燈,也沒在凌波景身上設下過任何血脈法術,以至於完全無法判斷凌波景現在到底是死是活。
現在凌波景這個狀態的確有些像是被做成了傀儡。
可就算是被入魔陣反噬,也只是受傷或死亡,不可能會變成傀儡。
除非
那個念頭剛在凌波景腦海中轉完,他就看到手持入魔陣的淵羨,安然無恙地站在原地。
「入魔陣認他為主了?」玄陽尊者驚駭出聲。
一石激起千層浪,誰都沒想到會這樣。
「入魔陣怎麼會認這小子為主?」
「他不會是魔族吧?」
在正南靈界的諸多議論聲中,龐唯盯着淵羨的臉,忽然倒吸一口涼氣。
他終於想起自己第一次見到淵羨的時候,為什麼會覺得他眼熟!
龐唯在魔界見過一尊前任魔尊伏霄的雕像。
那時的魔界至尊已經是頤溟,這尊伏霄雕像立在魔界一個荒蕪人煙的城池正中。
龐唯誤入其中,匆匆瞥見一眼。
當時天火灼燒整個城池,他忙於逃命,沒來得及細看。
但伏霄的面容清晰印在了他腦海中。
以至於這麼多年過去,僅僅只是這一眼,都讓龐唯記到了現在。
他曾聽聞頤溟奪權之時,伏霄的子嗣剛剛出生。
後來再無這位少主的消息,眾人都以為頤溟已斬草除根。
可若是對方逃離了魔界
龐唯仔細打量起淵羨,越看越覺得他與伏霄相似。
若果真如此,那豈不是只要將此事告知頤溟,他就能立大功?!
龐唯有一瞬間的激動,又忙收斂起這份激動,生怕有人跟自己搶功勞。
他鬼鬼祟祟地偷瞄身旁的同伴,確定這些人都沒意識到這點,才在心中鬆了口氣。
但他的這點小動作沒能逃掉言澈的眼睛:
「師父,那個綠帽子笑得有點奸詐,望着大師兄的眼神也奇奇怪怪的,他不會看上大師兄了吧?」
鏡塵元君眼中一閃即逝的殺意被徒弟的話打散:「不用管他。」
言澈乖巧地點了點頭,寶貝地從須彌戒里摸出鏡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