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三年,十月初七。
夜色深沉,山嶺之間,蟲獸寂聲。
秋意濃烈,上下皆是一番蕭索的氣象。
陰雲漫空,遮蔽了天上的皓月和群星。
襄陽,紫蓋山,漢中軍大營。
在周遭一片如墨般漆黑的環境之下,營地各處的火光甚至都顯得黯淡了許多。
中軍帳內,陳望斜坐在中軍帳的首座之上,一手撐着額頭的一邊,另外一隻手垂在扶手邊,閉目養着神。
一封蓋着總督印信的文書正放在陳望身前的桌面之上。
文書已經是拆封,裏面的內容陳望也已經是閱覽過了。
中軍帳內靜靜悄悄,落針可聞。
周遇懋坐在右首的位置,趙懷良則是坐在周遇懋的旁側,兩人低眉垂目,沉默着坐在座位之上。
沉默的氣氛,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頗為急促的腳步聲突然從帳外傳來,緊接着帳外也隨之響起了些許的喧譁聲。
中軍帳中,周遇懋和趙懷良兩人抬起頭了,轉頭看向帳簾的位置。
陳望也在這個時候緩緩睜開了眼睛。
帳簾被守候在帳外的甲士所掀開。
身穿明甲的陳功,按着腰間的雁翎刀,已是龍行虎步的踏入了帳中。
迎着帳中幾人的目光,陳功闊步上前,徑直走到了左首的位置坐了下來。
陳功坐到了座椅上後,解下了腰間的雁翎刀,將其放在了桌面之上,解釋道。
「襄陽城內的流寇不太安分,西城那邊有人襲營,打退他們花費了點手腳,耽誤了些時間。」
現在襄陽城下的攻城的總指揮,正是陳功。
從襄陽城下一路趕來,自然是晚到了一些。
「無妨。」
陳望並沒有因為這些旁支末節的事情,而感到有什麼不妥。
襄陽城外的情況,之前帳外的哨探就已經過來了匯報了。
看到了襄陽城西突然燃起了大片的火光。
陳望在帳中,也聽到了火炮的轟響聲。
這些時日,李定國從一開始是只是堅守城牆,再到現在,已經是開始不斷的嘗試主動出擊,甚至於派遣小股部隊襲營騷擾。
他們在練兵,李定國也同樣在練兵。
「湖廣的六營,整編的如何了?」
陳功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清茶喝了一口,而後回答道。
「上下該換的都已經是換了一遍,原先底下的軍兵基本都換了不少,算上擴編的新兵,舊有的軍兵現在大概只佔總人數的五成。」
「整頓了幾次之後,各營的軍紀都好多了,軍法處也已經是安插了人手到局一級里。」
陳功停頓了一下,帶着徵詢的語氣問道。
「這段時間攻城的傷亡不小,各營的士氣都在往下降,是不是」
陳望抬起了手,打斷了陳功後續的話。
「從明天起,襄陽城只圍不打,讓孫慎吾領着水師戒備就行。」
襄陽確實是一座堅城,但是現在的襄陽,沒有水師的援助,也沒有陸軍的馳援,更沒有樊城和三峴山作為犄角。
襄陽只是一座孤城,一座堅固的孤城。
李定國雖然武略過人,但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僅憑現有的兵力,根本就沒有辦法攪動風浪。
寬闊的漢水環繞襄陽,使得攻城方在進攻襄陽城時困難重重,難以展開兵力。
但是有了水軍的馳援,這一切都並不是問題。
真想要攻克襄陽,只要陳望願意付出足夠的代價,十天的時間足
以夠攻下襄陽城。
漢中衛軍器局那邊,除去製作步兵炮之外,也已經是開始着手製作十八斤的重型攻城火炮。
十八斤是炮彈的重量,斤是明斤,換算成磅,大概就是二十四磅,也就是二十四磅炮。
二十四磅的加農炮,作為攻城炮,在南國來說,威力已經是足夠了。
而且重型的攻城臼炮也在試製之中。
有了這些攻城的重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