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翔府,寶雞城北,明軍大營一片肅殺。
甲士肅穆銳士按箭,拒馬散佈戒備森嚴。
一名接着一名身穿着鴛鴦戰袍的明軍站在營牆之後嚴陣以待,目光警惕的掃視着周圍的原野。
透過高大的轅門放眼望去,在層層軍帳、片片戟戈之間一頂龐大的青幕軍帳最為顯眼。
青幕軍帳之前,陳望頭戴網巾,身穿赤色箭衣直直的站立着。
帳外一眾甲士皆是罩袍束帶,按刀挺立。
一道道幡幟林立,一面面旌旗分佈。
帳前高豎一面高達一丈八尺的大旗,上書着龍飛鳳舞的五個大字——「援剿總兵官」。
此處,便是曹文詔的中軍大帳。
陳望雖然能夠控制臉上的表情,但是他卻控制不住心中的思緒,也無法控制眼眸之中情緒的流露,他沒有那麼好的養氣功夫。
洪承疇軍令,劉成功領本部營兵進駐延綏鎮,接替戰死的延綏鎮總兵俞沖霄以穩定陝北局勢。
而張全昌和賀人龍則是領兵去穩定富州形勢,同時北上延安府進剿李自成與惠登相。
曹文詔領的命令,應當是前去平剿西安府的賊寇,現在怎麼會在鳳翔府中。
陳望雙眉微微低垂,心中暗沉,他之所以在這裏,正是因為曹文詔傳來的書信。
上面沒有什麼多餘的話,只是兩個字——「漢中。」
雖然只有寥寥兩個字,但是每一個字卻猶如千鈞一般,壓在陳望的肩上。
漢中,正是他想要去的地方。
這數個月以來,陳望所有做的事情都是準備進往漢中,圖謀發展。
然而曹文詔卻是一語道破了他心中的所想,這如何不讓陳望感到心驚。
饒是再好的養氣功夫,又如何能夠在這種事情之上平靜下來。
陳望靜立於中軍帳前,思索着自己這一路上來的行事。
他也知道自己有些地方做的確實有些明顯,但是那也都有正當的理由。
畢竟他麾下招募了這麼多的新兵,帶領着這些新兵也需要精力,並非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陳望微微側目,看向站在右前方的陳鳴,而後轉過目光看向帳外的一眾甲士。
這些人中,有很多人他都熟識,除去陳鳴之外,還有幾人和他有血脈關係,是陳胡兩家的族人。
陳望想要從他們的眼神和表情之中看出些端倪,但是卻都無一例外收穫了失望。
來的路途之上,陳望也問過了陳鳴,但是陳鳴卻幾乎一問三不知,只是說曹文詔想要見他。
唯一知道的便是為什麼曹文詔會在鳳翔府。
曹文詔之所以屯兵於鳳翔府,是他主動向洪承疇請命,先剿滅鳳翔府的殘餘賊寇之後,再一路剿滅西安府內的賊寇,一舉肅清陝西西面諸府的賊寇。
不過在陳望眼中看來,曹文詔的請命只是一個藉口,他的真實的目的恐怕就是來找尋自己。
陳望目視着前方緊閉的中軍大帳,他在帳外已經站了足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了,站崗巡邏的甲兵都已經換了一道。
但是中軍大帳的帳簾卻是仍然沒有打開,陳望甚至都有些懷疑,曹文詔根本不在其中。
陳望的目光閃爍,心中不由自主的升起了些許的不安。
漢中兩字出現在曹文詔給他的書信之中,也就是說他的目的已經是被發現。
曹文詔召見他來,恐怕就是要詢問這件事。
寒風蕭瑟猶如刮骨的寒刀,陝西的秋冬一天比一天更冷。
陳望內里雖然穿着厚實的冬衣,但是還有些難以堅持。
耳畔的北風呼呼作響,凍的陳望感覺自己的耳朵和臉頰都在逐漸失去了知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