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家原本都是莊稼人,就算是做活兒也是給私家幫傭,因此並不了解這樂豐鎮攤販之間的彎彎繞。
但是看到瘦猴兒的話一出口,楊嬸子的臉上也浮現緊張焦急的神色,就明白了這事兒可能裏面有貓膩。
蘇青鸞回頭道:「阿爹,您和阿娘先看着攤子,我跟着瘦猴兒哥去看看怎麼回事。」
蘇廣福和楊氏也是一頭霧水,只點點頭,讓她小心些。
蘇青鸞在路上已經被瘦猴兒提醒了「董記卷餅」私下裏乾的那些見不得光的勾當,但是當她看到明晃晃三個「董記卷萬財」這幾個大字的招牌幡在風裏招展的時候,還是被氣樂了。
她分明記得,昨日僅僅隔了二三十步的這個位置,並沒有什麼見鬼的卷餅攤呢!
董茂招催促手下兩個夥計招呼客人:「『董記卷萬財』咯,好吃更實惠,不要七八文,也不要五文,只要三文錢,一份只要三文錢!」
「其他開卷餅攤的店家就由得這姓董的欺負?」蘇青鸞咬牙問道。
她冷眼看得分明,這卷餅絕對價值超過三文錢。
只不過她也明白,董記的目的並不是為了主打「實惠」薄利多銷,而是惡意壓價,那麼作為同類食物且相隔很近的蘇家攤子定會受到影響。
瘦猴兒苦着一張臉:
「惹不起呀!這姓董的慣來油滑,不曾打架生事,只是妨害了他家生意,他就要用這般低價打壓的法子把別家搞垮。」
「官府不管?」
「縣太爺倒是還算清明,但市井商販若非漫天要價,是不管的。「
」更何況,」瘦猴兒朝着那捲餅攤兒努努嘴,「這種尋常吃食本就沒有幾個錢,賣的價賤一些無可厚非。」
說白了,董記雖然也只是小本商人,身後沒什麼撐腰的,不敢鬧得太過。
但是他油滑刁鑽,恰巧利用了規則的漏洞,惡意壓價打壓生意超過他家的同類攤販。
這種流動攤販做的都是小本生意,但凡有些銀錢都會租賃固定鋪面,誰會天天風餐露宿?
而那董茂聽說早年發了筆橫財,仗着有點子家底,完全有本錢把小攤販擠兌走。
這些小攤販要麼就是匆匆收攤改行,要麼就是敬而遠之,把攤位搬離到足夠遠的位置,不和董記卷餅產生競爭。
蘇青鸞回來把事情原委和爹娘說了一遍,蘇廣福被氣的臉頰微微抽動:「怎能這樣?怎能這樣?!」
他是老實木訥的性子,平日只是低頭幹活,就算被氣得臉色鐵青,也來來回回只叨念這麼一句,甚至不會破口大罵。
楊氏倒是「殺千刀的」「挨雷劈的」罵了幾句,但是到底她也不過一本分農婦,若要操之家務是乾淨利落,但卻不擅長對付這些商販間見不得光的競爭。
「那咱這生意是做不成了?」楊氏的聲音有些顫抖。
這些日子,蘇家除去成本,足足又六七兩銀子的進項,這幾乎相當於以往蘇廣福和楊氏做工近兩年的收入。
原本楊氏還指望着生意一直作下去,這樣就可以給大丫三丫攢下嫁妝、給二壯存下進學的束脩和將來娶親的老婆本
想着這一切都要泡湯了,楊氏不由得紅了眼角。
倒是蘇廣福看着楊氏委屈,反而勸她:「咱這段日子也賺了一筆,雖然到此為止,但也不是沒有盈餘不是?」
「誰說要『到此為止』了?」突然,蘇青鸞的聲音響起。
蘇廣福兩口子看向大女兒,發現她雖然臉有怒色,但並不焦急,也沒有任何氣餒的樣子,反而一雙眸子亮的驚人。
楊嬸子愣愣地看着蘇青鸞:「蘇家小娘子,你這是?」
「我倒要看看,『董記卷餅』能惡意壓價到幾時!」
瘦猴兒聽到這話,一個哆嗦:「蘇家妹子啊,你該不會是也要壓低價格吧?」
他來回打量蘇家三口人的穿着打扮:補了又補、已經洗的發白的衣裙,邊緣已經磨損都很厲害的布履,還有蘇廣福和楊氏臉上操勞的痕跡
這一切都表明,蘇家並不像是有什麼對方董茂的本錢。
「壓價這種事情,有百害而無一利
014 下作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