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青鸞把一份大麵團分了三等分,每一份小麵團只不過成人拳頭大小而已。不過龍鬚麵,啊不,是銀絲面實在是太過纖細,就造成了其實麵條有很多的錯覺。
許遠威也不是因為嘴饞想要吃那銀絲面,所以分給了梁掌柜一小碗之後,又分別給近旁的兩三個小幫廚分了那麼一些。
其中一人眼前一亮:「這湯餅比往常的更加爽滑勁道,而且更加入味!」即便是味道比較寡淡,用做底湯的高湯,因為麵條足夠細,也能充分吸收湯汁,沒有以往那些不入味的面心。
另一個則是有些不解地問:「大師傅,咱們現在還沒把這手藝學到位,成品先給人端出去了,萬一到時候砸了招牌」
「說什麼喪氣話?」許遠威聽到這話不高興了,眼睛一瞪。
他本就長相相對粗獷,再加上常年皺着眉頭,雙目之間有很深的縱紋,這就顯得人更加兇狠一些。所以被這麼一瞪眼,那小幫廚立刻就嚇得縮了縮脖子,不敢出聲了。
許遠威卻猶自不解氣地繼續吼道:「你還沒開始學,就說要砸了招牌,怎麼這麼沒志氣?!害怕砸了招牌,就拼命練習!今天用餐高峰過了之後,負責白案的幾個全都開始跟我學習怎麼做這銀絲面!」
蘇青鸞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許遠威一向在廚藝上有一股不服輸的勁頭。他之所以不假思索地以「贈品」的方式把她做的銀絲面送出去,就是把他自己逼到一個不可退縮的位置:
已經有客人吃過了「銀絲面」,而且聽許遠威能說出對方稱呼,很可能來了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樣的老顧客,相當於酒樓的活招牌,如果他們知道了「銀絲面」最終是什麼成色,而下一次端上來的成品卻不如這一次,一定會被無情指出來。
就像是那個小幫廚顧慮的一樣,稍有不慎,就會砸了招牌。
所以許遠威就用這個方式逼迫自己,只有完全掌握抻面的手藝,而且只能更加精進,不能有任何的偷工減料,才能不把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招牌親自搞砸。
想明白這一點,蘇青鸞竟然有點兒感動——許遠威真的是她兩輩子都很少見對廚藝不停鑽研打磨,始終不肯放鬆要求自己的人。
雖然蘇青鸞承認,他也有自身容易鑽牛角尖的缺點,但是這種永不服輸的勁頭卻令人敬佩。
「許師傅您且放心,」蘇青鸞情不自禁地用起了尊稱,「這抻面如果掌握了訣竅,實際上入門不難,只要勤學苦練,達到我方才那個水準不是什麼太過艱難的事情。」
畢竟她沒有把「可以穿針引線」當做最終目標,那樣的銀絲面已經是噱頭大於口感了。
既然打定主意好好教,蘇青鸞便決定再留一會兒,於是她打算去二樓雅間。不過在離開後廚之前,蘇青鸞讓幫廚揉了一大盆面。
「蘇娘子,為何要在面裏面加入這麼多鹽巴啊?」揉面的小幫廚不解地問。
「鹽巴可以增添麵團的延展性,防止待會兒一個用力就把麵團拉斷了——後面需要鬆弛至少半個時辰,還有在麵團表面刷油都是為了這一點。」蘇青鸞解釋完之後就轉身出去了。
等她完整地把抻面當中從和面到最後麵條成型下鍋的每一個需要注意的細節都寫下來之後,又在上面雅間吃茶點看樓下熱鬧的人間百態。
終於,時間漸漸到了未時正,原本的用餐高峰漸漸過去了。這時候即便是間或進來三五客人,只要不點名指定要製作什麼特別高難度菜品或者指明要許遠威掌勺,基本的菜色都可以交給幫廚。
眼看着大半的後廚都閒了下來,許遠威只留下一個白案以備不時之需,剩下的都跟在自己後面,又讓一位跑堂小廝去樓上請蘇青鸞下來。
要說許遠威不愧是作為鴻福樓掌廚的存在,別說是對抻面手法的領悟速度快,而且那手上的勁頭也把握得很有分寸,能夠讓手中的麵團均勻受力的同時,不輕不重地延展。
一來二去,沒用太長時間,許遠威就掌握了抻面需要的手腕發力的方式。即便他暫時還拉不出這種細如棉線的麵條,不過既然掌握了動作要領,剩下就是時間上的問題了。
與許遠威相比,其他的學徒可就問題多多了。要麼就是因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