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在心中冷笑:果不其然,這種「路邊攤」的算卦攤子,簡直就是鈎直餌咸,連行騙都一點技術含量沒有,才開口沒有三句話,就開始要錢了。
這種攤位就是,如果抽到了不好的簽文,就是「花錢消災」,若是抽到了不錯的簽文,比如她這種,就會用「雖然這簽文不錯,但是肯定要經歷一些坎坷,不然就巴拉巴拉」之類。
總歸就是一個思路:要錢,不遺餘力的要錢。
當然這種情況下騙子也是有一定眼力的,比如今天蘇青鸞同柳芸娘一起來的。蘇青鸞故意相對而言穿得更加「樸素」一些——她身上的衣裙是經常做粗活用的,袖擺和腰帶都有磨開線的痕跡。
而柳芸娘,在蘇青鸞的授意之下,則是穿了一件質地非常不錯的請紗裙。
這輕紗裙是湖綠色的,雖然按照柳芸娘好動的性子,做成了窄袖收腰的款式,不過還是讓她多了一絲颯爽出塵的俠女風範。
果不其然,那位「鐵口直斷」開口要價的時候,柳芸娘就直接要了二兩銀子,而蘇青鸞這邊只要了一串錢。
在這一帶地方,「一串」和「一貫」都是銅錢的計量單位,「一貫」錢是一千個銅板,可以兌換一兩銀子,而「一串」則是比一貫少得多,只有一百文錢。
不過一百文對於尋常家庭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開支了,畢竟很多打短工的人個把月也不過賺三串錢左右。
不過面對眼前二人質問為何兩人價錢不同的時候,這位「鐵口直斷」的理由可是現成的——
「這位高挑的小娘子只抽中上籤,想要改運當然需要更加費力一些,收費自然就更多,而這位小巧的娘子抽中的是上上籤,只是想要盡善盡美而已,自然花費的力氣就少很多。」
蘇青鸞心說這人倒是還挺能章口就來,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請這位先生和我們去取卦資吧?」
對方一愣,蘇青鸞嘆氣道:「這麼一大筆錢,懟我們而言都不是小數目,實在是沒有這麼多帶在身上。」
柳芸娘也點點頭:「我們兩家住得很近,這次是聞名而來的,難不成您害怕我們兩個小丫頭騙您不成?」
那算命先生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兩個小娘子,一個長相瘦削高挑,但是看上去就像一根柴火棍,風一吹就要倒了;另一個看上去年紀小一些,模樣倒是很標緻,不過看上去有些不諳世事,只剩下對「美好姻緣」的嚮往。
心下有了主意,這「算命先生」起身整理了一下道袍,拿着自己那一扇布幡,轉身跟着蘇青鸞還有柳芸娘走了。
這位「鐵口直斷」所用的桌子是旁邊茶水攤在外面放置的小桌子,他自己給搬到路邊一張借來用而已。那茶水攤的老闆娘看到他要走,招呼道:「誒唷黃半仙兒,您今天怎麼這麼早就收攤了?」
那黃半仙兒煞有介事地捋着鬍鬚笑道:「今日三卦已經完畢,我跟着這兩位善信去取了卦資就收攤了!」
蘇青鸞和柳芸娘走在前面,聽到這話互相交換了一個視線。兩人都清清楚楚從對方眼神中讀懂了一個意思:這老騙子事兒還一套一套的。
當然,很多被這種街邊騙子騙取財物的人,反而對這種「裝腔作勢」的樣子十分追捧。
蘇青鸞心中嘀咕:挑選「群眾演員」太難了,尤其形象符合的就更難了,要不是眼前這個實在符合「得道仙人」的形象,她實在是不想要和這種手段低劣的騙子周旋,直接扭送到衙門了事拉倒!
這麼嘀咕着,兩人已經來到了一座三進的小院落——正是柳芸娘的家。
雖然是大白天,但是裏面卻十分安靜。不過安靜也是理所當然的,現在院子裏沒有一個人,無論是席娘子還是柳生都不在家。
原來現在是初夏,下水湯雖然也有人願意常年喝,不過銷量遠遠不如入秋之後。於是柳家便打算等到入秋天氣涼下來之後,再開始賣下水湯和炊餅,而夏天做一些清涼解暑的東西,比如酥山。
不過這玩意金貴的很,雖然十分受追捧,卻不好保存——畢竟這個年代沒有什麼電冰箱電冰櫃,所以對於這種冷飲製品,都是要現做現吃。
樂豐縣不是沒有擁有大批冰塊的富戶人家——單蘇青鸞知道的謝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