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鸞到了村頭張貼告示的那個地方之後,立刻就知道為什麼自己貼出來的告示會被損毀了。
首先就是她貼告示這個位置,雖然在身高範圍之內——畢竟蘇青鸞這身體才十三四歲,不算特別高挑——已經儘量靠上,然而由於中間的位置被別的告示佔據,蘇青鸞只能把自己那一張靠邊。
旁邊放置的漿糊倒是隨時拿取,不過這玩意的粘貼能力同當時漿糊的濃稠狀態以及蘇青鸞本人的漿糊粉刷技術關係十分密切,偏偏蘇青鸞在這之前從未使用過漿糊,於是隨隨便便刷上了事。
結果導致一側的漿糊用量過少,她又只是在四角處各自沾了一點漿糊而已,於是風一吹,半張告示就飄落下來。
雖然這告示亭上有屋檐保證大多數告示不受風吹雨打,然而像是這種半張都耷拉在外面,風一吹還四散飄動的,倒是有半數字跡被飄過來的雨水打濕,風一扯,潮濕的宣紙經受不住那牽扯的力道,便有部分招工告示的內容遺失了。
蘇青鸞:這種情況委實是她未曾想到的。
舊的那一張告示完全不能用了,這麼耷拉在半空中佔地方還有礙觀瞻,蘇青鸞乾脆把它整張撕下來丟掉。
低頭看了看新寫的那張,蘇青鸞暗自舒了口氣:好在她在空白的宣紙上無論寫什麼,都按照前世需要裱框的習慣,將周圍空出一塊位置,這次一定要在周圍都塗滿漿糊才可以。
塗完漿糊,蘇青鸞看看靠下面位置被雨水摧殘得面目模糊的告示上的字跡,決定這一次努力一把,爭取把這一張貼得再高一些。
奈何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蘇青鸞的個子有限,就算再怎樣努力踮起腳尖,對於提高告示位置這件事還是收效甚微。
正當她感覺自己仿佛化身成為巨型大壁虎,在這告示板前面努力攀爬的時候,身後響起了一個有些耳熟的聲音:「大丫?你在做什麼呢?」
蘇青鸞費勁地把自己的脖子朝後面扭了一下,餘光掃過隱約看到了田杏兒和另外幾人。
「我想把這張告示貼得高一點,但是個子不太夠」由於是扭轉着脖子的動作,外加還要踮起腳尖,蘇青鸞說話有些費力。
大概是看着蘇青鸞維持這種奇葩的說話姿勢實在太不像話,田杏兒「蹬蹬蹬」快走了幾步到她身旁,不耐煩地來了一句:「給我!」
雖然雀兒是這幾個女孩當中年齡最長的,不過田杏兒雖然年幼兩歲,卻幾乎同雀兒一般高矮,因此她比蘇青鸞高出小半個頭。
只見田杏兒從蘇青鸞手中拿過那張告示,不費吹灰之力,就把那張紙貼得比蘇青鸞之前的位置高出一大截。
蘇青鸞見狀,忙不迭道謝。
田杏兒擺擺手:「嗐,謝什麼?」說則又轉身去看那張告示,「這字是誰寫的?」
蘇青鸞指了指自己,原本站在後面的柳兒聞言立刻衝過來,驚奇道:「大丫你會寫字!你真是了不起!」
田杏兒也十分羨慕:「我讓爹娘請女夫子來教我認字,可是爹娘說我認那許多字沒有用」
蘇青鸞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活動着剛才由於一直高舉而有些酸痛的手臂,心中卻在感嘆:果然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這一套的不是個別現象,恐怕自己這個識文斷字的女孩在這個世界才是「異類」吧。
轉過身來的時候,蘇青鸞才看得分明:雖然今天田杏兒她們幾個小夥伴仍舊在一處,卻少了一個人。
「雀兒呢?」蘇青鸞好奇道。
她這個問題一問出來,周圍的空氣都似乎有些低落,而大家也都安靜下來。
難道她說錯話了?蘇青鸞有些不安:要不要換個話題?
這麼想時,還是田杏兒開口了。
她的聲音有些低落:「雀兒姐之前那陳家的婚事,到底定下來了——從今日起她便要開始縫製嫁衣,中秋過後便選個日子嫁過去呢。」
蘇青鸞訝然:「這麼趕?就算是也不是急在一時吧?」她忍了忍,到底沒有把「賣女兒,換銀錢」幾個字說出來。
這幾個字哪怕對着眼前這幾位女孩,都太過刻薄刺耳了。
但是想到那樣溫柔可人正值妙齡的雀兒要嫁給一個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