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話語是真的會傷人的。
難怪程寧對於他的死訊無動於衷,對於他的出現也冷眼旁觀。
因為她根本不在乎。
或許在她心裏,衛宴洲這個人死了才是最好的。
他沒撐住,往後退了兩步。
位置對換,被殘忍對待的人變成了他,但是他連給自己辯解的隻字片語都說不出口。
以為送走程寧會得到新的機會。
但他忘了,程寧身邊,除了他,每一個人對她都比自己要好上百倍。
南熵雖然像一塊牛皮糖,但是他對程寧的心意一如往初。
為了她連命都不要。
自己雖然也可以命都不要,但是程寧未必稀罕。
傅佑廷因為程寧的死,往死里打仗,給晉陽贏回一個胡蒙也不罷手。
他一個也比不上。
但是偏偏他不想放棄....
「你累了,」他啞聲避開程寧方才的那聲質問:「我送你回去休息。」
「你現在也學會粉飾太平,不想面對的就當沒有聽見。」程寧偏偏不放過他。
「去刺探耗子,冒險混進土匪窩裏,為了什麼?明天起來又會跟個沒事人一樣,繼續跟着我,是吧?」
衛宴洲被猜中了心思,但卻不想承認。
他從沒覺得被程寧揭穿有什麼難堪的,只是有一點時過境遷荒涼而已。
程寧很多時候都聰明的不去戳破一些東西,他們之間,最後在承乾宮裏剖白的時候,她也沒有說過很過分的話。
但是她現在每說的一句話,都是在告訴衛宴洲,她不想再有任何瓜葛。
衛宴洲有些怔忪地說:「你不喜歡,我可以不現身。」
固執又強硬。
他在告訴程寧,他不會走。
程寧輕嘆了一口氣,不是在心底,是面對面的,直接嘆氣出聲。
她不明白,那麼驕傲的一個人,將路走成現在這樣,怎麼還覺得有路可走。
「衛宴洲,你知道我最討厭你哪一點嗎?」
程寧以前不總是喊衛宴洲的大名,出事之前,她會按禮儀喚他殿下。
後來在宮裏,被惹急了的時候會叫衛宴洲,叫陛下,但那時候都是諷刺的多。
現在叫他的名字,更多的是給衛宴洲一種:我真的不想跟你有任何關係的感覺。
他倉促地垂下眼,不想聽,固執地重複:「如果你不想我送你,就讓你的護衛送你回去。」
他有點兒待不下去了。
「這就承受不住了?」程寧露出嘲諷:「就是你現在這樣,不會管我喜歡不喜歡,需要不需要,就擅自決定給我你認為對的東西。」
如果王喜在,就會發現程寧今夜的話多了許多。
但是衛宴洲根本無暇顧及,他覺得他要被程寧的冷言冷語傷透了。
白天受的傷根本沒有處理,背上的衣服估計已經長在了傷口裏,又癢又疼。
腹部的也是,並且由於他一咳嗽就會扯痛傷口,那裏一直沒有結痂。
感覺血水又在滲出來。
他想讓程寧別說了,但是腦子很暈,又其實捨不得打斷程寧說話。
「你以為將我送出皇宮我就會感激你了?」程寧還在咄咄逼人:「以為放棄那裏的一切,就能在我這換來機會?」
「不、不是。」
他額頭上滲出冷汗,但是很倔強地看向程寧否認:「王喜、說、說你生了孩子。」
他原本以為,離開皇城的程寧會將孩子流掉,屬於衛宴洲的痕跡都抹乾淨。
但她沒有。
「那是因為孩子?你想要帶回去養?」
衛宴洲倉促地搖頭,否認:「不是,是想問你疼不疼,你嫂子當初小產的時候,我就在屋外,我聽見她撕心裂肺過。」
也見過程寧因為那杯避子藥,在床榻上痛苦的場景。
他那時候病的很嚴重,聽見她生了孩子,還是想過來看看。
程寧張着唇,原本還想說什麼的,卻被他的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