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孫大人,我什麼都沒有說,」程寧丟了瓜子殼,拍拍掌心碎屑。
她呷了一口茶,目光被茶杯擋住。
她確實什麼都沒有說,但是公孫離是純臣,這是百分百確定的事。
若是她真心想為百姓做些什麼事,那朝廷局面重組,勢必得是純臣在朝堂佔據大頭。
否則,好不容易世家倒台的局面,隨着時間推移又將捲土重來。
除非公孫離想再經歷一次當年憤然離朝的場面,不然她就必須抓穩大理寺卿這個權責。
突然感到壓力很大的公孫離:「.....所以你一開始向陛下推舉了我,就是希望我衝破世家的局面?」
「可以這麼說。」程寧承認的很痛快:「我覺得你做得到。」
經歷過的人,才知世家當道的沉疴弊端。
所以她當時向衛宴洲推舉,也是信任公孫離能將這個位置坐好。
「阿寧,你不會不甘嗎?」
直到今天,公孫離才問出這一句話。
驟縫先帝崩逝,新皇繼位,程家謀逆入獄,程寧被收繳三十萬軍符,功勞全無,定罪入獄的時候,她遠在朝野之外,就在想程寧會怎麼辦。
半身鞠躬盡瘁,鳥盡弓藏也好,被陷害也好。
她想知道程寧是怎樣想的。
但是她今天才問出來。
因為程寧這樣毫無芥蒂地為晉陽打算,讓她有些不值。
當年因為世家齷齪,她一怒之下辭官回了鄉野,說對先帝沒有怨念是假的。
至親的死,先帝的無能為力,讓她覺得為朝廷賣命不值。
程寧將杯盞放落在桌案上,她眸中情緒複雜。
但有一點:「我做這些不是為了晉陽,是為了晉陽子民。」
她願意暫時妥協,不是她多將晉陽朝廷放在心上。
相反,這幾十年世家沉疴的腐朽,她早噁心透了。
但是.....國之本是民,朝廷不安動盪,內憂外患,最終受苦的,還是百姓。
她守了七年晉陽,知道『安寧』兩個字容易寫,但是有多難守。
何況——
她朝主位上懶散坐着的人瞥了一眼。
這個男人漫不經心,殘暴獨斷,但她能看見,朝廷在他手上,似乎漸漸好了一些。
即便憂患依舊存在。
公孫離也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坐上一身龍袍的男人,強大危險。
她第一次入宮覲見,就知道衛宴洲這位從前的二殿下變了不止微末的一點。
「你相信陛下?」
程寧搖了搖頭:「我不信他,但你可以信。」
自覺她這話說的奇怪,但是公孫離也找不到反駁的理由。
她上位不久,但是對新皇,確實由一開始的懷疑,到如今的微微欽佩。
衛宴洲是做實事的,願意讓公孫離去試,不惜成本。
甚至手段比公孫離想的要狠的多,但凡涉及得罪人的事,他也是果斷下手。
根本不管對方是誰。
這樣的人,會給你兜底,會給你力排萬難,與先帝懷柔的手段比,不是爽了一丁半點。
公孫離沒問程寧為什麼不信衛宴洲。
但她知道程寧有她自己的理由。
「阿寧,程家的事——」公孫離承了程寧的恩,念着她的情:「要不要我?」
「不用。」
程寧拒絕的很果斷:「暫時不用,你剛在大理寺卿的位子上站住腳,程家的事是陛下的逆鱗。」
她沒說為何是逆鱗,但是大理寺若是主動查這個事,公孫離會很危險。
她毫不懷疑,衛宴洲能將公孫離放在這個位子上,就可能將她撤去。
她不要公孫離去冒險,起碼現在不用。
「為何?我不信程將軍謀逆,你更不可能!」公孫離說着有些激動:「我知你是什麼樣的人。」
程寧很感激,但她無法啟齒關於程家的事。
「總之,高家可交。」
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