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此刻偌大的承乾宮內,外表看起來樸實謹肅,內里卻別有洞天。正殿五大間經過隔扇、屏風的分割,又成為了十間獨立的居室,書齋、琴室、暖閣、寢殿、廳堂,樣樣周全細緻,木材皆選用上好的南海黃花梨,又配以精湛的蘇繡帳幔坐褥,點綴着山石佈景更顯生趣盎然,盡掃帝宮高大肅穆呆板之氣。
自從謝婉心受封為貴妃以來,這裏,便是她的寢宮。
這,足以證明皇帝陛下對她的用心與獨一份的專寵。
時下,承乾宮內,金碧輝煌,光影斕珊,雕龍飾金的香爐之中,燃着上好的檀香,香煙縷縷,營造出一種寧靜幽雅的氛圍。
蕭索的燭火,撲撲閃爍,輝映着美人清秀的玉容與俏麗的身姿。身着一襲月白紗裙的謝婉心,長發如瀑,清眸如波,一雙柔情似水的眼瞳,漾起一絲清冷之色,宛若一株傲然綻放於天山之巔的雪蓮,纖塵不染,不容許任何人褻瀆。
這個時候,這位冷若冰霜的貴妃娘娘,正在書案前執筆繪蘭,姿態恬靜優雅,時而蹙眉,時而舒展;濃墨寫意寥寥數筆,雖然是纖纖玉手,但下筆雄健沉穩,以墨點花瀟灑自如,雖不着顏色只以墨之深淺便勾勒出婀娜花姿。
「娘娘今日好興致,怎麼想起提筆作畫來了?」明玉站在身後,輕輕地為謝婉心掌扇納涼。
明玉從小就在謝婉心身邊服侍,是謝婉心最信任的貼身侍女,名為主僕,情同姐妹,她一路看着自家的這位四小姐從當年那個純情少女,一點一點,步入當今天子昔日的東宮潛邸,直至成為如今寵冠六宮的貴妃娘娘;因而,明玉與謝婉心之間的情誼,絕非一般侍女可比,在她的眼中,貴妃娘娘那柔美清麗的臉龐,烏黑含情的雙眸,擋不住的氣度與風華,都莫不讓人心神蕩漾,癲狂痴迷。
謝婉心漠然,答得平靜。
「閒來無事,打發時間罷了。」
她的神情與言語,永遠是那樣得清冷無塵,仿佛像抽空了似的,渾然不介意這後宮中的其她嬪妃用任何鋒利的語氣來戲謔自己。
十年前的一道聖旨,擊碎了兩顆愛得熾烈的情心,也帶走了上京城中一對明媚的神仙眷侶。
從此之後,這天下只有——秦王,貴妃。
「還有事兒嗎?!」謝婉心冷冷問道,連頭也未回。
不得不承認,謝婉心確實很美,她的美,像極了琉璃上游弋過的月色清清,美得凜然出塵。那張絕美的面色,照例是潤澤得白皙剔透,仿若玉石,對着陽光便是能透明的乳青色的玉,極名貴的那種,且透而薄,讓人不敢輕易去碰觸,仿佛輕輕一呵氣,便能散成塵屑碎去。因着瘦削苗條,她的下頜尖尖的,是青桃的尖,有月光蒙昧地照着她的側臉,都能看清細細的、水蜜桃似的滑嫩。
「娘娘,御書房那邊兒派人傳話,陛下這幾日要巡幸遼東,命宗室百官及后妃女眷隨行。」明玉柔聲說道。
巡幸遼東?
甫聞,謝婉心只覺得心頭急劇一跳,隱隱駭然,二郎剛剛才率軍平定遼東,皇帝卻在此時大舉東巡,帝心如淵,不知其中究竟又有什麼貓膩。
「他要去遼東。」
謝婉心秀眉微蹙,顯然浮起了一抹嫌惡之色,言畢,她冷冷一笑,似是無限愁煩,亦像喃喃自語。
「時至今日,我們偉大的皇帝陛下,依舊不允許天下有人蓋過他的風采。血是最難洗清的,他當然不會讓血流到自己的手上。他的雙手依然潔白,他永遠是無比得光明正確,手上有血的只是龍椅下面那些愚蠢或是暴戾的人們」
若是換成旁人,方才的那一番話,已然是大逆不道,即使滿門抄斬,株連九族亦不為過。可是偏偏說出這番話的人,正是皇帝陛下最為寵愛的女人,是陛下當年冒着與秦王殿下兄弟反目,同室操戈也要得到的女人;放眼整個天下,除了蕭長陵以外,敢於一次一次挑釁大周天子至高無上帝王權威的人,便只有如今承乾宮中的這位清冷女子。
「娘娘」明玉驚愕。
「明玉,你說二郎現在在幹什麼呢?」謝婉心忽然淡淡地問出了這麼一句,絲毫不掩飾對蕭長陵的關心。
「娘娘,您是在說秦王殿下嗎?」
「沒什麼。」謝婉心轉而
第62章 海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