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黛玉擦了擦眼淚。
「其實,我也知道的。」
她低頭看着地上的垂楊柳,莫名的有些心痛,「我一直都知道,表哥對我是當妹妹看待,並無兒女之情。」
「但他一直沒成婚,也沒有要娶妻的打算,我便心裏一直都還帶着幾分期待,總覺得自己還有機會。」
「但現在,我這最後一縷念想也斷了!」
林如海沉默稍許,勸慰道:「玉兒,你還年輕,才剛十八歲,情情愛愛對現在的你來說,或許是天大之事。
但再過幾年,你就會明白,這些,都只是小事。莫要被眼前的事遮住眼,你還有更大的世界,更遠的未來。」
「父親說的是!」
林黛玉擦乾眼淚,強顏歡笑,「女兒早已不再是那個悲秋傷春心思敏感的小孩子了,其實道理我都懂,只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期待越高失望越大,若是一開始就以順其自然的平常心去對待,或許今日也不會如此難受。
但道理懂歸懂,感情之事又豈能真的做到心靜如水?」
她深吸了一口氣,「爹,聽說表哥回京後,就要接任玄衣衛指揮使的位置,是這樣嗎?」
林如海點頭,「外面都只是傳言,但為父卻可以明確告訴你,是真的。」
林黛玉面色一喜,「據說玄衣衛指揮使,每半個月一次的大朝會,也會去上朝,是這樣吧?」
「確實如此!」
林黛玉哦了一聲,沉思了半晌,似乎是下定了決心,「爹,我要做官!」
林如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此次秋闈,你是第三名探花郎,本就有資格進入翰林院,有為父 的支持,熬上幾年資歷,便可外放郡守一職。
大周不禁女子做官,你若真打算走仕途這一條路,為父自然不會反對!」
林黛玉搖頭,「翰林院的學士,大朝會時是沒資格上朝的吧?」
林如海嗯了一聲,「你想去哪?」
「我要去御史台!」
林黛玉一臉堅定之色,「御史台的御使品階不高,但卻可以上朝議事,有風聞奏事,糾察彈劾,肅正綱紀等職責。」
林如海臉色一變,「這可是得罪人的位置,而且御使出身,基本上算是斷了以後入閣的路,就為了每半個月見他一面,值得嗎?」
「哪有什麼值得不值得,只有自己喜不喜歡。」
林黛玉笑了笑:「或許幾年後,情情愛愛什麼的女兒也就看淡了。但現在不行啊,我現在心裏終究是放不下。
或許此生,我和他終究有緣無分,但只是遠遠的看上一眼,我便也能心安了。」
說着,她悵然一笑,「這十八年,我都是活在別人的眼光中,活在他人的意願下,但後半生,我想按照自己的意願來好好活一次!
當年,他從賈府那個牢籠中把我帶出去後,我其實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賈府.....」
聽到這兩個字,林如海面色轉冷。
當年女兒在賈府遇到的齷齪事,他豈能一點都不知曉。
這也就是自己當年被宋玄給救活了,否則以黛玉那小小的年紀,非得被吃絕戶不可!
「罷了,你既然有了打算,後續的事為父自會為你安排。」
說着,林如海面色凝重道:「但有句話為父也得跟你先說好。我林家世代勛貴,乃是官宦之家,我林如海的女兒,哪怕是終身不嫁,也不能給人做妾!」
「知道了,女兒心裏有數,不會令爹爹為難的,您公務繁忙,還是早點回去處理吧!」
林如海深深的看了她一眼,眼見女兒心緒已經平靜下來,當下也不再多言,推門走出。
待父親走遠,林黛玉將那棵被拔出的垂楊柳扛起,再次插進了泥坑裏,隨後找了個鐵杴不斷填土。
「對不起啊小柳樹,我不該拿你撒氣的......」
......
茫茫海洋上,宋玄站在一艘海船的甲板上,望着那蔚藍的水面,不由得詩興大發。
「大海啊,你全是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