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此刻,為了讓男人冷靜,警官把他拉到另外一個房間裏。
蒲公英在這邊嚎啕大哭。
「我不是故意跑出來的。」
「我很愛我爸爸,也很喜歡我的弟弟妹妹,我阿姨對我也挺好的。」
「但是,姐姐你知道嗎,有時候我總會覺得我融入不進他們的家庭里。」
「我很小就很努力的學習,我知道學習好、漂亮、乖巧的孩子誰都喜歡!」
「但是姐姐你說,為什麼大的一定要讓着小的呢?我跟我弟弟下棋,他就悔棋了,然後我和他就吵了起來,我弟弟就哭。」
「然後我爸爸就罵我,說我是大的跟弟弟計較什麼,就不會讓着他嗎?」
「可是這是下棋的規則呀,為什麼我是大的,我就要讓出這個規則?」
蒲公英哭得心都碎了。
粟寶嘆氣。
或許她固執的堅持下棋的規則,潛意識裏是想固執的打破這個世界的潛規則。
然而這個世界的潛規則,豈是一兩個人能打破的。
更何況她還是個孩子。
「這並不是你的錯。」粟寶抱了抱她。
但也知道什麼安慰都不足以彌補她心底的黯淡。
「勇敢的往前走,萱萱,你會越來越好。」粟寶只能這麼說。
蒲公英還嗚嗚的哭着。
另一邊,她爸爸也是一臉惱火。
「我對她還不夠好嗎?她到底還想要我怎麼樣啊?」
男人也紅了眼眶,抓着頭髮。
「離婚後我也知道愧對她,她阿姨也一直儘量的對她好,怎麼都不能跟對自己親女兒一般自如。」
「她要買什麼我都會給她買,她想做什麼我都會滿足她。別的孩子有的我也不會缺了她的。」
「我也時刻繃緊神經,提醒自己不要忽略了這個孩子,有時候也小心翼翼,但怎麼做也不會完美、如意。」
或許是找了一晚上了,一晚上的擔心和焦慮徹底爆發,男人宣洩的喊道:
「所以她還想怎麼樣?要我把她當祖宗供起來嗎?」
女人拉了拉他手臂,責罵了兩句。
警官也不斷的勸着:「孩子還小,這個年紀總會陷入自己固執的三觀裏面。」
「說實話你有了新的家庭,她在這個家庭里只有你這個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她能依靠的就只有你。」
「所以肯定是會敏感一些了,我覺得孩子已經做得很優秀了……」
一頓好說歹說,男人才漸漸冷靜下來。
粟寶透過窗戶,依稀看到裏面崩潰的男人。
以及在她懷裏也同樣崩潰哇哇大哭的孩子。
粟寶看着外面的路燈,清晰的體會着這個世界的真實。
果然生活不會如小說呢,不會什麼都如願,不會什麼都有個圓滿結局。
隔着一道走廊互相崩潰的父女,註定永遠無法在對的時間完全的互相理解。
「回去吧萱萱,以後不要再跑出來了。你看……」
粟寶指了指另一邊。
蒲公英看到了她爸爸捂着臉,扶着椅背垂頭喪氣的樣子。
她眼淚又吧嗒落下來了。
「姐姐你看我,真的就像蒲公英。」
粟寶笑了,摸摸她腦袋。
「蒲公英的種子落地的時候,又會生出一株新的蒲公英,然後它的種子也會成為新的散落的孩子。」
蒲公英一噎,瞪大眼睛看着粟寶。
「我才不會這樣呢!」她道。
粟寶心想,你怎麼會知道呢?
小時候的我們,在長大後總會無形中成為現在大人的樣子。
一代一代,從無例外,有的只是不自知罷了。
「乖,跟你爸爸回家,聽話。」
蒲公英遲疑了一下,問道:「那姐姐你呢?」
粟寶想起司亦然最後的那句話,堅定的說道:「會有人來接我的。」
蒲公英狐疑:「真的?」
粟寶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