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里的心臟,都是熱了又涼,涼了再熱,再熱又冷,反反覆覆,沒完沒了。
溫素強忍情緒,硬聽他們一場機鋒。
上流圈層,權貴大戶,聯姻猶如相融,謝季十年之久。
溫素想的到,關係有多緊固。
謝琛或許堅定要解除婚約,可兩家意願同心,拖着,粘着,一次,兩次時間長了,親情消磨他的執拗,利益緩和兩人關係,妥協是早晚的事。
這就是門當戶對的好處。
感情,只是婚姻紐帶最微不足道的部分,兩家利益,雙親意願,合作責任,是名門子弟們終生背在身上的鐵律。
但溫素現在的心情,和在昌州時不同了。
她沒準備和謝琛繼續糾纏。這會兒,他因為習慣,蠻橫不放手。可季淑華都來了,謝家人也在,以他對季淑華的忍讓縱容,她很快就能離開。
謝琛感覺衣襟處一股明顯溫熱的氣流,從扣與扣的縫隙鑽進他胸膛,衝擊皮膚,濡濕一片肌肉紋理。
他臉色繃了幾分,輕撫溫素脊背,手掌下骨肉纖薄細瘦。
謝琛眼中涼意又深,大步越過何濃綺,對謝大一頷首,離開上樓。
何濃綺很不滿意,她與謝大成婚多年,公公謝軍態度,向來平淡。
唯一一次鄭重囑咐,她作為謝家唯一女眷,季淑華是板上釘釘的妯娌,她幫是責任,也是義務,更是情分。
「謝琛。」她追幾步。
謝大拽住她,「老二的脾氣,老爺子都吃癟,你上去,只會自討沒趣。」
何濃綺甩開他,「他是你弟弟,你就由着他亂來?淑華跟他門當戶對,哪點不好?況且爺爺也說過,昌州的妖魔鬼怪再別想禍害謝家人。」
謝大面龐冷硬,「妖魔鬼怪?我們都是妖魔鬼怪生的,老爺子人老糊塗,你也是非不分?」
何濃綺面色一變,抬手指他,「你少扭曲我意思,婆母和父親是自由戀愛,跟謝琛和那個女人不一樣,撇下正經未婚妻,這叫出軌,是背叛。」
謝大眼底也冰冷,「老二和淑華還沒訂婚,不算未婚妻。」
「請帖都發出去了,訂婚宴是延期,沒有取消。」何濃綺冷言冷語,「謝家言出必行,從不毀諾。在所有人眼裏,淑華已經是謝家二太太。」
「謝家二太太有人了。」
謝琛立在樓梯轉角,指間夾着煙,唇鼻吹出煙霧,模糊他渾厚英氣的皮囊,只剩一雙銳亮眼睛,狼一樣,觸目驚心。
「謝家不毀諾,訂婚宴會舉行,只是要換個對象。」
季淑華一直忍耐不出聲,也禁不住譁然色變。
她條件反射去看謝大,謝家老一輩堅定選擇她,同輩卻不熱絡,謝三吊兒郎當,幾次嗆她。
謝大冷淡,恪守距離,但何濃綺支持她,謝大對妻子很容寵,此時他出言,比她幾百句都管用。
「你真的決定好了?」
一句話,砸得季淑華透心涼,她呼吸紊亂,嗓音驚顫,「大哥」
謝琛抽煙猛,煙霧濃,他面孔隱匿在其中,虛虛沉沉,目光恍惚掃過她。
季淑華一激靈。
謝琛聲音冷靜,沉定,「你問兩次了。」
謝大站姿筆直硬挺,正色到嚴肅,「情況不一樣,我今日來是找你商量。商量完,我再問你一次,要是決定不改,大哥不勉強你。」
何濃綺和季淑華鬆口氣。
謝家兄弟三人,威壓聲勢最重,最深不可測的是謝琛,但最可靠,最厚重的,還是謝大。
他出手轉圜,事情猶有餘地。
「來書房。」謝琛居高臨下的,口吻也硬邦冷冰。
謝大知道他惱怒,那句警告之後,他不會再給季淑華餘地,能聽他一言,很給面子了。
莊園大,房間多,功能性房間劃分得細緻齊全。
二樓一整層,休息室,待客室,會客廳,茶室,私密書房,開放書房,還有一個小型會議室。
謝琛一路直入走廊深處,一馬當先進了書房,謝大三步並一步追上來,瞧見門沒關,神色松泛稍許,反手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