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卿漸漸好轉,九哥兒也清醒過來。
或許是體驗過差點失去的痛苦,綠卿恨不得把眼珠子安在九哥兒身上,時時刻刻都觀察着他的一舉一動。
燕扶光也勸她多顧惜自己的身體,可說了幾遍綠卿也不聽,而且看着九哥兒越來越消瘦的臉頰,他也不忍心。
這次溺水,傷了九哥兒底子,他每天都在反反覆覆地發燒,有時候溫度高得燙手,直接燒得他陷入昏迷一直啼哭卻叫也叫不醒。
綠卿時常看着他哭,晚上整宿整宿睡不着。
為此,燕扶光特意去求了兩幅道符回來,他把道符折成八卦形,裝入錦囊中,再將錦囊掛在九哥兒床上。
幾天後,九哥兒好些了,雖然還是會動不動發熱,可再不會像之前那麼嚇人。
綠卿顧不上自己,一有時間就陪在九哥兒身邊。孩子生病了,最依賴娘親,而且她根本捨不得離開九哥兒半步。
虛弱瘦小的九哥兒抱在懷裏,綠卿懷念他胖嘟嘟的時候。
「哥哥呢?」
九哥兒嘴皮很乾,臉色很不好看,綠卿給他餵了一點溫水。
「大哥哥去讀書了,二哥哥在東廂房,你想哥哥們了?」
九哥兒怏怏地點頭,平日裏他都和聿哥兒形影不離的,好些時間沒看見聿哥兒了,他很不習慣。
於是綠卿就讓寄琴去把聿哥兒領過來。
「娘親。」聿哥兒在床邊站定,眼睛從綠卿身上掃到她懷裏的九哥兒,他很小聲地喊,「弟弟。」
這些天九哥兒清醒的時間很少,聿哥兒來看他只是趴在床邊絮絮叨叨給九哥兒說些悄悄話就走,他也很想娘親和弟弟,可是哥哥說,娘親和弟弟都病着,要讓他們好好休息,所以他乖乖聽話。
聿哥兒還是趴在床沿上,他望着九哥兒輕輕問:「還疼嗎?」
九哥兒看着他,小小地笑了一下:「不疼。」
他就是好強,喝藥喝得常常嘔吐,下次端來他還是一聲不吭地仰頭悶,綠卿頓了頓,飛快地眨眨眼睛逼退即將湧上來的淚水。
九哥兒又小聲喊聿哥兒:「上來。」
聿哥兒自己踢掉鞋子,抓住綠卿伸過來的手,費勁地爬上了床。
「娘親呢?疼不疼?」他坐在床上仰頭問。
綠卿摸摸他的腦門,溫聲道:「不疼了,娘親是大人,好得快。」
聿哥兒往綠卿脖子上認認真真瞧了一圈,痕跡淡了很多,他暗自點點頭。
綠卿看他眼巴巴地看着,心酸這段時間聿哥兒變得乖巧懂事,而她又實在分不出多餘的精力關心聿哥兒,愧疚和心疼不斷交織,她伸出一隻手:「娘親抱抱。」
聿哥兒卻搖搖頭,手腳並用地爬過來面對面跪坐在綠卿前面。
他伸出手,右手試探着放在九哥兒肩膀上,學着綠卿之前哄他們睡覺的動作輕輕拍着:「好點嗎?」
九哥兒一把抓住聿哥兒的左手,緊緊牽住:「嗯。」
聿哥兒就這樣一下下拍着,直到九哥兒在綠卿懷裏睡着。
看着綠卿把九哥兒放在被子裏裹好,他呼了口氣:「睡着,就不疼了。」
綠卿轉過身一把把他抱進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
聿哥兒回親一口,動動身子要下來,娘親也病着,他很重了,抱着會很累。
「我們聿哥兒是世上最好的孩子。」
聿哥兒抿唇說道:「哥哥、弟弟,也是。」
綠卿難忍情緒,又掉了眼淚。
這些天,她時常陷入自責的情緒沼澤中,認為要不是自己把九哥兒帶去花園,又帶他去看魚,就不會發生這些事。又或者說,要是她沒有被喬絲雨怨恨,也不會把九哥兒牽連進來。
看着九哥兒遭了那麼大的罪,原本健健康康的孩子在鬼門關走了一遭回來變得病弱不堪,她很內疚很後悔。
燕扶光意識到綠卿越來越不對勁,他幾乎每晚都陪在她身邊,可她每天醒來眼睛下都是黑青一片。
他把呼吸放得平緩,裝睡了好一會兒,他突然探手過去碰了碰綠卿的臉。
果不其然,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