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玄鋒哭得呃逆不止,趴在徐老漢的屍體上休息了一刻鐘,直到不打嗝了才慢慢爬起來。
他抓住徐老漢的左腳,用力拖到一個半人高的墓碑旁,這才發現老人的屍體輕得像一垛柴火,就連他這個孩子也能拉動了。
用力扶起他的上半身,讓他靠在那尊墓碑上,李玄鋒努力撫平老人痛苦扭曲的臉龐,想讓老人看起來安詳一些。
「嗚——」
看着老人佈滿皺紋似哭似笑的臉龐,李玄鋒哇得一聲哭了出來,連忙扭頭邊抹着淚邊向山上跑去。
走了一陣,直到抬頭能望見金色陽光下的庭院,李玄鋒連忙擦乾眼淚,癟着嘴向院中走去。
進門便是青磚鋪成的地面,一個穿着小皮襖子的小女娃正靜靜地坐在桌邊,手中抱着一隻通體雪白的小貓,呢喃地說着話。
陽光照在她低垂的眉眼上,彎起的眼睛漂亮,讓人看了想同她一起笑起來。
正是李家現如今唯一的女孩——李景恬,柳柔絢為李通崖誕下一子,喚作李玄嶺,如今正在書院中讀書,所以院中便留下了李景恬一人。
「鋒哥兒。」
那女孩抬了抬頭,將手中的白色小貓放在桌上,開口笑道:
「你這是受了誰的欺負?」
「哪有人敢欺負他?向來是他欺負別人。」
卻見正院中走來一個少年,眉毛緩且長,眼睛溫溫柔柔,眉宇間依稀有幾分李長湖的模樣,笑盈盈地插嘴道。
「宣哥哥,你出關啦?」
那女孩眼睛一亮,笑着蹦蹦跳跳地走了過去,拉着李玄宣的手,滿是期待地開口道:
「可是那胎息第三層周行輪?」
李玄宣笑着點了點頭,卻見李玄鋒依舊低低地不說話,便彎下腰去問他。
「鋒兒怎麼了?」
李玄鋒悶悶地回答道:
「徐大爺死了。」
「什麼?!」
李玄宣頓時一滯,臉上溫和的笑容終於消失不見,眼中佈滿了悲意,張了張口,沒有說出話來。
李玄宣一出生便沒了父親,爺爺李木田雖然寵他愛他,但老人不苟言笑,平日裏也總是靜靜坐着,李玄宣自己也不清楚是敬他多一點還是愛他多一點。
待到長大了些,李項平便日日將他帶在身邊,他李玄宣也是每日裏謹慎萬分,仔細去揣摩叔父的話語和命令,不敢有一絲鬆懈。
在他十多年的童年時光里,只有徐老漢給他折草蟋蟀,為他畫像,同他講父親李長湖的故事……
儘管心中痛苦萬分,李玄宣還是迅速收斂好表情,拍了拍李玄鋒的肩膀,沉聲道:
「帶我去看看。」
————
李承福彎着腰,從大堂高高的門檻上邁過去,堂中坐着幾位板着臉討論事的老人,最上首坐着個神色威嚴的中年人,穿着灰色的狼皮大褂,低着頭漫不經心地飲着茶。
「掌事,徐老漢死了。」
李承福如今也是兩鬢斑白,但身手還算得上是矯健,他彎着腰到那中年人身邊,低聲道。
那中年人一挑眉,也壓低了聲音,詢問道:
「主家怎麼說。」
「埋在山上,少家主下的命令。」
那中年人點點頭,思忖了幾息,將茶碗往桌上一放,拍了拍手,低聲道:
「今日先議到這兒,黎涇山上尚有要務處理,葉生便不留各位了。」
李葉生當了十多年的掌事,如今也三十歲了,顧盼之間自有一番威嚴,在平均壽命不足六十歲,十三五歲便結婚的大山里可以說是正值壯年,就連他的長子李謝文都已經十二三歲了。
任平安前年已經病死,現在管着涇陽村的是大舅柳林峰,這幾人聽了李葉生的話頓時起身告退,在家丁的護送下各自回村。
李葉生看着人都走光了,這才飲了口茶,沉聲道:
「去把謝文叫來,同我去眉尺山上報家主。」
李項平如今也已經管了十幾年的事,下面人自然是叫他家主。
「少家主出關,我家秋陽上山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