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將軍商議一夜,將手裏的水和糧草算了又算,最終還是咬牙決定帶上坪城關所有百姓一起逃難。
這不是拍拍腦袋就能決定的事。
他們的水最多只能堅持七天左右,倘若按照正常的行軍的速度,絕對夠了,然而百姓之中還有那麼多老弱病殘,這些人不僅會消耗水和食物,還會拖慢行進速度,最後說不定會導致幾萬人陪葬,可若不帶
況且,就算走逃出災地,這麼多人該以何為生?總不能直接落草為寇,打家劫捨去吧!
所有事情,都難解。
西北軍將領幾乎是抱着背水一戰的決心做了這個決定。
待到天一亮,邵將軍便命人立刻通知全城收拾好行囊,肖家軍將護送他們逃難,太陽一落山就出發。
百姓聽到這個消息一邊不可置信,一邊飛快收拾好行囊。
苦熬了兩三個月,剩餘糧食已然不多,家中亦無值錢的大件,隨隨便便幾個包袱便是全部家當。
人離鄉賤的根本原因還是因為貧窮和弱小,他們猶猶豫豫,不過是因為沒有足夠的底氣輕易做出這個決定。
求生的本能令他們很快便意識到待在坪城關只是等死,現在有了轉機,每一個人都想奮力抓住。
天色漸晚。
師玄瓔昨夜只說去城樓上等候,宴摧便默認她會早上來。
結果,他天不亮就上城頭,吹了一整天的黃土,看着滿城忙忙亂亂,直到所有人都聚集在城門口,管驤背着小包袱氣喘吁吁爬上城樓喊他:「我們走嗎?邵將軍他們馬上要啟程了!」
宴摧沉着臉:「走。」
不等了,受不了這個氣!
「將軍,我們就不走了。」
幾十名老者站在城牆根下,長時間缺水少食,這些人已經只剩下一層皮包骨,可是這麼大歲數還能活到現在,多半是被家裏人精心照顧的。
「阿爺!你不走我也不走!」身材魁梧的漢子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老者抖着手拍他:「嚎啥喪,老子還還沒死呢!省省你那兩滴貓尿,哭多了缺水!」
旁邊老嫗嘆道:「我們這些老胳膊老腿走不快也熬不動,一出去,八成就要死在路上,反倒連累兒孫,還不若安安穩穩地守在家鄉」
一時間,城牆下一片嗚咽聲。
邵將軍乾裂的嘴唇緊抿。
他沒有勸,因為就算一起上路,他也不會為了照顧這些老弱放緩速度。
他們寧願背負罵名也要離開坪城關是為了讓更多人活下去,倘若因此累得數萬人死在路上,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走。
這一別就是死別,邵將軍沉默着轉身走開,給他們留了一點話別的時間。
管驤看着這一幕,抬頭看宴摧:「你不是說你是來救世的?就不能想想辦法嗎?」
那邊傳來邵將軍沙啞的聲音:「開城門!」
乾澀的木頭摩擦出令人牙酸的聲音。
身側哭聲更大了。
管驤扯住宴摧的衣袖:「救救他們!」
隨着城門緩緩打開,狂風卷着塵沙撲進來。
眾人眯起眼睛,隱約看見煙塵之中一個背着大刀的纖細的身影緩步而行,姿態閒適瀟灑,卻一眨眼便至眼前。
她在門前站定,風捲起腦後馬尾,將臉遮了一半,渾身氣勢卻壓得將士們抬不起頭來。
宴摧雙眼微垂:「看出來了嗎?」
管驤回過神:「什麼?」
「救世之人。」宴摧木着臉道。
管驤再次把目光放到來人身上,這回看清楚形貌之後,意外道:「是她?!」
「這位是」邵將軍語氣客氣,眼神戒備。
宴摧領着管驤走上前:「邵將軍,這便是我要等之人。」
師玄瓔看了一眼烏泱泱的人群,明知故問:「這是要離開坪城關?」
邵將軍略一猶豫,便道:「是。」
宴摧聲音灌注靈力,確保每一個人都能聽見:「她可以護住所有人,老人也一起走吧!」
處於後面的人看不見城門口,卻在聽
第一八七章 天將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