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急轉直下發展的非常快,連湊上去確認設樂絢音生死的毛利小五郎都還沒來得及撥出報警電話,場面就已經發展成了羽賀響輔與設樂調一朗的對峙。
此刻看着針鋒相對的兩個人,所有人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今晚發生的一切或許都是羽賀響輔故意為之的。
「所以,他父親當年的死有貓膩?」將報警的任務推給了女兒,毛利小五郎靠近對峙中的兩個人觀察接下來的發展,做出了非常基礎的推理,「羽賀響輔就是奔着這個目的來參加宴會的?」
「所以,叔叔才會選擇演奏《安魂曲》嗎?」哭的妝容都花了的設樂蓮希失魂落魄地小聲說。
「唔」毛利小五郎向後瞥了一眼已經能被確定死亡,正在緩緩失去體溫的設樂絢音的屍體,又看了看台階下方設樂弦三朗的腦袋留下的血泊。
如果不是顧慮到設樂蓮希的情緒,他應該會極為篤定地給出更進一步的結論,那就是他選擇這首曲子作為表演曲目,不僅僅是為了表達挑釁,說不定還與這些人死亡的真相脫不開干係。
不過設樂弦三朗摔落下來的全過程都有影像資料參考,羽賀響輔最多能說一句將自己喬裝改扮到更像父親的樣子,存在誘導對方行動的嫌疑,從頭至尾,他連碰設樂弦三朗一下都沒有。
設樂絢音更是在眾目睽睽之下,自己爬上的二樓,自己翻過了欄杆墜落下來的,全程羽賀響輔都站在台上投入地演奏,根本不可能對她的死亡做出什麼干涉。
羽賀響輔一定是個歸來的復仇者,是欲為自己的父親母親討回公道的憤怒的兒子,但他是不是一個殺人犯,現在是無法給出定論的。
那邊的羽賀響輔雙手穩穩噹噹地提着三把琴,鷹隼般的視線死死鎖定在設樂調一朗臉上,情緒已經十分外露。
很明顯,他是仇恨着面前這個身形佝僂的老者的。
「你、你從哪裏搞來的複製品」看着那三把琴,設樂調一朗完全顧不上圍觀人群的反應,面容稍顯扭曲地喊叫起來。
他對斯特拉迪瓦里自然是熟悉的。
就算是被封存的那幾十年,他也會時不時去保管室當中,欣賞把玩它,一寸寸地撫摸過它潤澤的木面,感受着穿越光陰傳遞而來的優雅寧靜。
所以當他一眼分辨不出這三把誰才是正品時,他遲來的恐懼幾乎達到了頂點。
如果沒近距離接觸過這把琴,想要將仿製品做到這種程度是不可能的,當年的他也是因為接觸到了琴,又有熟悉的琴匠,他以太過喜愛這把琴,想要做一把複製品使用免得傷及本體為理由,讓對方趁着他把琴借出來的時間仿製了出來。
然而那把複製品留下的缺陷依舊明顯,所以才會被設樂彈二朗一眼識破。
而今,羽賀響輔接觸琴只有一周不到的時間,他又是如何做出來這把琴的呢?
保管室連同的可是主臥啊,除了他和他的妻子,其他人根本沒有進去的機會
「我從哪裏搞來的?我從你們深切扭曲的靈魂里看見的。」即便是揭開真相的時刻,羽賀響輔都沒有表現出太過歇斯底里的情緒,只是冷冷笑了,「你害死了我的父親,連帶着害死了我的母親,只為了將這把琴據為己有。然而琴真的到你手中之後,不幸之事接連發生,很明顯,不屬於你的東西強求也是一樣。但就算過去了三十年,你也還是死不悔改,你們到底把人命當成什麼?又把親人當作什麼呢?」
被羽賀響輔當眾點破了最為隱秘不堪的過往,設樂調一朗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看上去比早先會場出了事故的時候更加灰敗頹然。
到了這個時刻,他咬了咬牙,竟然還是強行將注意力轉向了羽賀響輔手裏的琴上。
「你說我找出來哪把是真正的斯特拉迪瓦里,你就還給我?」
他執迷不悟了這麼多年,人到晚年,顯然已經陷入了更加深刻的執念當中,近乎瘋魔了,除了這把寶貴的琴,仿佛大腦里已經不剩下別的東西了似的。
羽賀響輔凝視着他那張老態盡顯,佈滿了老年斑與皺紋的臉,連嘲笑的表情都做不出來了。
對他們存在幻想,想要從他們口中聽見一個答覆和道歉,是他想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