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場秋雨一場涼,雨後的淮安府正值落葉繽紛時節,至朝陽灑下的光輝映射至城牆根上時,官道上才有了人氣。
城門依照千年來的舊制,晨鐘暮鼓,早已敞開。可今日守在城門邊上的兵卒皆是雙股顫顫,不時轉頭往左邊城牆根看上一眼,然後驚悚的跟身邊的鵝人嘀嘀咕咕議論幾聲。
噠噠噠噠……
馬蹄聲轟隆而至,特有的玄甲與健碩的戰馬宣揚着這隊精銳騎兵的來歷不凡。
特別是被鐵騎護衛的騎驢少年更加令人矚目,龍首魚紋、金絲銀線,非權貴不得穿。
就連他身下的毛驢都顯得比普通人家的尊貴,長長的驢臉上滿是不屑的表情,似乎對城衛們打量他的眼神很不滿。
「本官龍禁衛千戶賈琮,奉榮國府襲一等神威將軍賈公之命前來傳令,速去請淮安府自知府及以下官吏立刻來城門前接令!」
賈琮可沒有直接掏出御賜金令,而是舉起了賈赦的官憑沖這群守門的兵卒喊了幾句。
江南這一塊不知道榮國府的人還真不多,畢竟賈家就是從金陵起家的,四王八公十二侯,金陵賈家就佔了兩府。
百年聲威赫赫,哪怕近幾年略有式微,可依舊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一般的官宦人家,真沒人敢怠慢。
領頭的校尉鼓足了勇氣走上前來,拱手道:「千戶大人,城門前人來人往的,會擾了大人清淨,還請大人進城暫歇……」
「入城就不必了,此令在城門前處置更好,畢竟起因便是你們左側那堆水匪的頭顱。」
賈琮抬起馬鞭往城門左邊一指,薛蟠立馬渾身僵硬,顫顫巍巍順着賈琮手指的方向看去……
嘔……
恐懼扔一邊,江淮離去的蒼蠅可還沒死光,天剛放晴,正是蒼蠅最繁盛的時候,那堆人頭差點沒被黑壓壓的蒼蠅給淹沒了。
其實賈琮自己也快吐了,不過琮三爺是經受過聖人老爺磨礪的人,這點小場面……嘔!
他借摸鼻子的功夫悄悄往嘴裏扔了一顆梅子,感謝偉大的惜春妹妹,隨身藏零食的習慣可真好!
校尉還想再勸,賈琮話也不說了,一甩袖子,哼了一聲就在驢背上假寐起來。
倒是充當副將的牛犇悶聲說道:「千戶大人傳的是軍令,違抗軍令的後果難道你不懂?還不快去!」
……
「薛大哥,你這不行啊!薛家先祖也是跟着太祖爺打江山的英雄,當年可是親自帶人往前線送過物資的,你這怎麼見了個人頭就吐上了?」
此時的薛蟠快被賈琮逼瘋了,這人是魔鬼嗎?怎麼敢讓人掰開他的眼睛讓他死死盯着那堆……嘔!
賈琮強忍着噁心,一句句刺激着薛蟠:「薛大哥,你一定要堅持住,等你熬過這一關,將來伱就再也不會被這等小場面嚇着了。想當年小弟我手持長刀,在鐵網山七進七出,殺得賊人人仰馬翻,硬是把陛下從死人堆里背了出來,這才得了這身飛魚服。薛大哥,你就說想不想像小弟一樣,出人頭地?」
「嘔……」
薛蟠一個沒忍住,再次乾嘔了一聲。
他任由兩名羽林郎架着軟綿綿的自己,虛弱的說道:「琮三爺,我的天爺爺,求求你收了神通,別說了,讓哥哥我好好歇一歇。哥哥我是憨,不是傻,你怎麼背着陛下,難道你能迎風見長?赦公讓我來見見世面,也不用這麼折磨我吧!」
「不要在意那些細節……」
自知吹牛吹過了的賈琮無所謂的擺擺手,轉移話題說道:「總之,我爹既然讓薛大哥來見世面,就證明他看好你這個人,打算調教調教你……」
說着他示意那兩名羽林郎退下,在薛蟠耳邊小聲說道:「薛大哥,薛家千萬家財,沒實力保不住的。姑媽和薛姐姐可還等着你出人頭地呢,將來薛大哥能不能醉臥美人膝,還得靠權力才能得到。要是薛大哥不願意走武人的路子,那小弟回去就去跟姑媽說說,讓薛大哥陪小弟我去讀書怎麼樣?小弟有聖人賜下的典籍,可以與薛大哥分享!」
自賈琮在薛蟠耳邊說完這句話後,不用羽林郎押着,他也能強忍着恐懼與噁心死死盯着那堆人頭了。
不管是因為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