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淺宜見賈雨村的猶豫之色,當即眼神冰冷的說道:「知府大人,我孫兒前幾日被賈千戶的刀給嚇住了,迷了心竅,方才之言不過癔語罷了。至於粗鄙閒漢之語,豈可盡信?否則老夫片刻間便可找來無數證人,可證明我這孫兒從未見過什麼甄士隱!還望知府大人秉公處置,錢家,不可辱!」
錢家不可辱!
這五個字,錢淺宜的語氣極重。
賈雨村已經聽出了這話中的威脅,錢淺宜雖無官職,可在江南之地,關於錢家的事,處理起來比甄家還要麻煩。
錢淺宜乃是江南名儒,仕林中的威望僅次於崇文書院的山長姜清泉。西林學派兩大首腦均坐在府衙大堂,這案子叫他怎麼繼續往下審?
「這……這……」
正當賈雨村半天憋不出一句完整的話時,一聲清脆的響聲在大堂中炸響。
啪的一聲,精美的茶盞變成了碎片,飛濺在端坐太師椅的錢淺宜腳邊。
賈琮一指錢淺宜就開口罵道:「老而不死是為賊,錢大儒?呵呵,在本官看來,你該叫錢老狗才是!」
突如其來的咒罵讓錢淺宜火冒三丈,呵斥道:「放肆!小小孩童竟敢辱罵老夫,榮國府的教養便是如此不堪嗎?」
「你才放肆!」
賈琮猛然起身,揮動刀鞘就狠狠砸在了錢淺宜的嘴巴上,用力之狠,直接打掉了老頭一顆本就鬆動的牙齒。
捂着嘴難以言語的錢淺宜沒想到賈琮會直接了當的動手,另一隻手指着賈琮顫顫巍巍的嗯嗯啊啊。
正位上的賈雨村已經傻了眼,坐在錢淺宜旁邊的姜文軒和那位馮會長,這會也是傻呆呆的看着滿嘴是血的錢淺宜。
賈琮再次揮動刀鞘,打在了錢淺宜指着他的手:「給本官放下你的狗爪子!」
「真當本官看不出你這老賊說那些話是在幹什麼?錢家的確有錢有勢,可惜你忘了一件事,這大堂問案之時,官可說、人犯可說、證人可說、訟師可說,唯獨你這等無關之人,不可插嘴!」
聽到賈琮所言,那位馮會長喃喃自語:「還有這規矩?這大堂我等不知來過多少次了,哪一次不是如願以償……」
張正矩慢悠悠走到錢淺宜的跟前,鄙夷的補充道:「太祖時,便是在這金陵府的大堂上,汝陽伯齊勇威逼時任知府宋遠安宋大人,袒護其子,欲抹去殺害平民之罪。」
「太祖聞之大怒,汝陽伯齊勇奪爵下獄,其子斬立決,並定下了我朝公堂問案的規矩。凡威脅問案官員者,皆斬!」
凡威脅問案官員者,皆斬!
斬字如利刃穿胸,將錢淺宜三人嚇得連連後退。
大夏太祖龍御歸天近百年,可他在位時的治國之策,依舊是這些人心中揮之不去的噩夢。
錢淺宜被賈琮砸掉了牙齒,滿嘴的血沫子疼的說不出話來,金陵絲綢商會會長馮孟堯畏畏縮縮躲在姜清泉的身後不敢露頭。….
太可怕了!
訟王之王張三已經很恐怖了,今日還加了一個無法無天的賈琮。
咳咳……
姜清泉不愧是西林學派的魁首,哪怕太祖御令殺氣騰騰,依舊站了出來,冷眼看了賈琮與張正矩一眼。
「賈千戶、張郡馬,太祖朝至今已有近百年,所謂滄海桑田,開國之初與當下的情況能一樣嗎?太祖皇帝就是再聖明,有些御令也已經不符當下之實際了。再說我等不過是心憂後輩,多說了幾句實情,難道兩位也要治罪不成?」
呵呵!
還真是厚顏無恥!
「此地沒有什麼郡馬,唯有訟師張三!」
張正矩向北拱手,高聲駁道:「在下若是
記得不錯,元祐二年,揚州巡鹽御史林大人奏請朝廷開海,便是姜院長與諸多西林人以太祖高皇帝的禁海之策,逼得朝廷停了開海之議。今日倒好,姜院長的口中,太祖爺的御令過時了!」
「喲,原來在姜老頭的眼裏,與你家有利的便是金科玉律,與你家有弊的,便是過時之策!嘖嘖嘖,合着好賴皆由你定,你誰啊?太祖高皇帝嗎?」
賈琮嘖嘖稱奇,合力撕開了姜清泉的偽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