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盞燈火的亮光終於補足了榮禧堂內的光線,略過賈琮紫袍官衣上那隻肥嘟嘟的胖橘貓,賈母終於看清了龍首御劍與那面黃金製成的令牌。
老太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面對眼前的這個庶孫了。
太快了!
他得聖寵的速度太快了!
要是把這份難得的聖寵放到她的乖孫寶玉身上,那該多好啊!
賈琮將手中的金令重新掛在玉帶上,翻了個面兒,如朕親臨的四個字變成了御貓二字和一隻胖橘貓。
那橘貓活靈活現,露出兩顆虎牙似乎在嘲笑她方才的那番話。
「孫兒敢磕這個頭,就是不知道老太太敢不敢受了!」
她的確不敢受,受了的話,賈代善的餘蔭都罩不住她。
老太太有些惱羞成怒,她僵硬的別過頭,憤懣的說道:「既然得了御賜,為何不早點說?是想折了老婆子的顏面給你爹撐腰嗎?」
賈琮咧嘴一笑,躬身道:「孫兒這不是得了御賜,想着趕緊來給老太太報喜嘛。無意間聽了老太太方才的話,只是想說一件事……林姐姐堂堂三品大員的嫡女,姑蘇林家唯一的血脈,御貓賈琮的未婚妻子,安能折節照顧寶二哥一個外男?」
「你……」
老太太的話剛剛說出一個字,賈琮就將手搭在了腰間的御劍上。
他笑意漸去,稚氣未脫的臉上寒霜密佈,無比冷漠的說道:「孫兒的確只是一介庶子,可孫兒亦是榮國公的後人。賈家男兒,頭可斷,命可去,但絕不可辱!」
「我的妻子,自有我來護着。誰敢折辱於她,我賈琮自拔劍相對,絕不後退半步!」
「老太太,您的心思孫兒一清二楚。寶二哥生病,我這個做弟弟的不比您的憂心少幾分,我爹亦是如此。」
賈琮掃視了一圈屋子裏的人,隔着屏風他可以聽到暖閣內的黛玉抽泣聲略微小了些,亦有惜春小聲逗趣的聲音傳到他的耳中。
二叔賈政面有不虞,二嬸王夫人始終面無表情的數着她手裏的佛珠。
賈琮搖了搖頭,他轉身往屏風處走去,一邊走一邊跟老太太說道:「孫兒已經請了李御醫前來,為寶二哥診病。父親剛剛下船就張榜重金為寶二哥求醫。老太太、二叔,我們父子何曾負過親人?可我呢?你們可曾拿正眼瞧過我一眼?我也姓賈啊!」
「三兒……」
賈赦從小兒子的這番話中聽出了太多的不甘與憤恨,他原想呵斥兩句,卻沒有想出任何呵斥的理由。
倒是賈政感覺自己顏面無光,想要反駁。
「琮哥兒,我……」
賈琮的腳步停在了屏風前,轉頭看向賈政。
「二叔,我知您想說什麼。的確,您對府中子侄皆是一視同仁,可您太忙了,忙得根本看不到內宅中有太多的陰私勾當。不說侄兒,與我同歲的環哥兒到底過着什麼樣的日子,您知道嗎?」….
賈琮想起與他要好的賈環餓肚子時,只能偷偷跑來他這裏,用他那紅腫的雙手抓起冰涼的點心吃,便滿心的悲戚。
「二叔,您可曾想過,您的小兒子經常餓着肚子在佛堂被罰寫佛經?您可曾想過環哥兒大冬天手掌滿是凍瘡,還要在冰冷的佛堂罰跪?您盼着兒孫東華門外唱名,可您就沒有想過,一個雙手被廢了的人,如何提筆書寫文章詩詞,去奪那萬人中的唯一?」
屏風後的哽咽聲漸漸大了起來,那是探春的哭聲。
賈政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卻不得不信。
因為面前的這個侄子自幼便與他的小兒子要好,他曾還罵過小兒子,擔心他的小兒子被喜歡胡鬧的侄子帶壞。
只聽賈琮冷笑一聲:
「佛堂啊,竟然快毀了一名榮國公的後人。那樣的佛堂,哪裏來的佛光?二叔,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寶二哥那樣奪目。至少,環哥兒過的還不如普通人家的孩子……」
「夠了!」
王夫人的突然爆發,將賈政好不容易升起的反思給打斷了。
只見王夫人一臉的委屈,跟自己的丈夫解釋道:「妾身不過見環哥兒頑劣不堪,這才想着盡一個嫡母之責,教導於他。不過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