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玉本就是大病方醒,被強灌了一碗參湯吊着精神。被賈琮的言語這麼一刺激,扶着床沿乾嘔不止,眼前一黑差點歪倒過去。
賈琮連忙將其扶住,撫背順氣,方才心裏的那點小怨氣隨風而逝。
說到底兩人是兄弟,除了這貨有些痴纏黛玉外,並無其他衝突。
賈琮一邊幫寶玉順氣,一邊笑說:「寶二哥安心,那種藥已經不用喝了。虞老也說過了,寶二哥如今蠱毒已解,剩下只需補中益氣便可,明日我去太醫院尋些食補方子,也省的寶二哥再喝那些苦兮兮的湯藥了。」
一聽不用喝那些蟲子做的藥了,賈寶玉立馬就停了嘔吐,精神頭似乎都好了些。
抓住賈琮的手兩眼放光:「琮哥兒說的是真的?」
「真的,比珍珠還真!」
「也不用喝那些湯藥?」
「不用喝了,太醫院的溫太醫善食補,我去請他為寶二哥診脈,弄個食補方子就好。」
果然還是孩子心性,賈寶玉一聽連湯藥都不用喝了,立馬喜笑顏開,拉着賈琮的手就開始訴苦:「還是琮哥兒好,我一醒來就被拉着硬灌了一碗湯藥,那個苦啊……」
話說到一半,賈寶玉好像想起了什麼,突然變了臉。他木然的盯着賈琮,賈琮也收回了笑臉冷冷相對。
屋裏坐着的、站着的眾人紛紛屏息,看着這對兄弟。
只見寶玉在許久的木然冷對後,突然側身將目光轉向了咬着嘴唇憂心看着他們的黛玉。
「林妹妹,賜婚的事兒你真心愿意嗎?」
他掙扎着要坐起來,想要從黛玉的口中得到答案卻也擔心自己最後的一絲希望破滅。
卻見原本有些焦慮的黛玉看了一眼同樣一臉期待的賈琮,莞爾一笑。
這一笑,如冬日暖陽,將屋子裏的沉寂與冷意統統一掃而空。
「寶二哥,爹爹在請旨前,是問過我的呀。」
「我是真心愿意的,這才有了賜婚的聖旨!」
黛玉軟軟糯糯的話落在寶玉的耳中,如晴天霹靂,原本強撐的精神仿佛被瞬間抽空,重重往後倒去。
賈琮連忙將其扶住,寶玉心頭一酸,一把扯住脖子上掛着的那塊玉,想要好好發泄一通。
老太太自然看到了寶玉的舉動,正要出言阻止,卻見寶玉在抓到那塊玉時,突然停下了動作。
他怔怔的看向按住他的手,抬眼時正好對上賈琮的雙眼。
「寶二哥,你今日若是再扯了這塊玉砸上一回,你我間的兄弟情誼、你與林姐姐的兄妹情誼,甚至你與幾位姐姐妹妹的感情都將被你親手給毀了。」
寶玉第一次近距離的看着賈琮的雙眼,沒有巴結、沒有嘲笑、更沒有冰冷與威脅。
他感覺自己好委屈,喉嚨好像被什麼卡住了。
好半天后,寶玉鬆開了扯着那塊玉的手,委屈的詢問:「琮哥兒,你為何要搶走林妹妹?」….
語氣中只有委屈,沒有憤怒,沒有抱怨。
賈琮笑了笑反問一句:「何來搶走一說?難道林姐姐嫁給我,寶二哥就不認林姐姐這個表妹了?」
這句反問的確把寶玉給問住了,十二三的小孩子,哪裏懂什麼情情愛愛。
說到底是被老太太長久寵溺下,產生的過分佔有欲罷了。自打黛玉來京後,老太太便開始給其灌輸兩個玉兒的事,說的久了,他難免將黛玉當成他獨有的。
猛然一道懿旨賜婚,寶玉心中的第一想法便是,林妹妹不屬於她的。
當然,本來就不屬於他。
只聽寶玉不甘心的說道:「可……可明明是我先……老祖宗明明跟我說過
,將來要跟我和林妹妹定親的。」
屋子裏的人都將目光轉向賈母,老太太面色木然冷漠,並未開口解釋。
對於此事,大家都心知肚明。
黛玉看了一眼始終沒有出言解釋的老太太,眼中閃過一絲失望,袖中的手緊緊握住。
賈琮笑着搖了搖頭,再次反問:「二姐姐、三姐姐、四妹妹,還有湘雲姐姐將來都是要嫁人的,寶二哥難道要把她們強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