粟寶感覺心底悶悶的,一口氣怎麼都吐不出來。
「師父父,要不你還是哭一下吧。」
粟寶覺得自己emo了,終於理解了那些哥哥姐姐們說的emo是什麼意思。
眼淚不聽話,自己就掉了下來。
季常失笑,伸手捧住粟寶的臉,指尖輕輕摩挲,將她的眼淚揩掉。
「怎麼還哭了呢?」他問:「心裏難受?師父真的沒事了。」
他想了想,又道:「要不師父再給你講,師父是怎麼報仇的吧。」
粟寶不確定的看着師父父。
她不想再讓師父父難過,這麼久以來她明白了,愛和信任會讓人受傷,恨和報復同樣也是。
報復的時候,會不斷提醒自己當初是多麼的恨。
可好像太久以來都不提及,提起後反而好受一些嗎?
「你說,師父父。」粟寶遲疑再三,最終依偎在季常懷裏。
滿心滿眼的看着他。
季常垂眸,微風吹起他的墨發,讓他多了一層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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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府被滅門,鮮血流淌出去半里地,染紅了昔日風光的台階。
季常失魂落魄的立於門前,雙目空洞。
卻聽叮鈴鈴的聲音傳來,熟悉的聲音響起:「包圍起來!」
「為防季府惡魂不甘化厲,侵擾陛下,方圓十里皆釘下鎮魂柱!」
離子安穿着一身玄色官袍,頭戴着與季常生前同款的三梁冠,雙眸帶着厲色,盯着季府的門楣。
「離子安……你要想要如何!」看見背刺自己的昔日好友,季常憤怒的撲了過去!
離子安腰間的鈴鐺頓時響了起來!
三千年前的王朝,荒蠻初開,人們堅信神仙妖鬼、魑魅魍魎行於人間。
祭拜、神壇、神事等皆極其隆重。
季常是靠自己的真本事坐上太宰之位的,在此之前還有國師的稱呼。
離子安腰間的鈴鐺就是他自己所制,用以警醒周圍有沒有妖鬼出沒,驅邪避鬼……
離子安瞬間寒毛豎起,低聲道:「季常,你果然還在這。」
季常不顧鈴鐺的驅趕,伸手要掐離子安的脖子。
可他的手卻從離子安身上穿了過去,鈴鐺響得更劇烈,將季常擋飛了出去。
離子安四下看了一眼,低聲說道:「季常,我也是逼不得已!你安心去吧,不要再留在人間了,這不是你該待的地方!」
季常哈哈一笑,怨恨的盯着他:「不是我該待的地方,那是你離子安該待的地方嗎?」
離子安對季常足夠了解,十幾年的兄弟情,不是親兄弟勝似親兄弟。
他大概能猜出季常若在,回答他的是什麼。
「不該是我的嗎?」離子安攥緊手:「天下才絕第一,就不該是我,不能是我?」
「你的鋒芒壓蓋我已經太久了!是兄弟,你就該承讓我,自己好好離去。」
「否則不要怪我不客氣了……」
季常怔住,忽而笑了,越笑越癲狂,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
多麼可笑又諷刺的理由。
「就為了這續命,你們全家上下都要欺瞞我嗎?」
「恩師如父,父殺我!」
「好友如兄,兄不容我!」
「汝汝才三歲……景兒……景兒才會喊哥哥。」季常眼眶赤紅,直到清濁的淚變成血淚,他對離子安怒吼:「你們!你們也下得去手!」
汝汝也是他抱着長大的啊,他還帶着汝汝去買泥人,買糖餅。
汝汝闖禍衝撞了帝王的時候,他也曾如親兄長一般跪在帝王面前替汝汝請罪。
景兒更不必說了,牙牙學語是他教的,甚至景兒這個名字都是他給取的。
他怎麼能……他們怎麼能!
「離子安……離子安!!」季常嘶吼着,一遍一遍撲過去,一遍一遍從離子安身上穿過去。
離子安步步後退,忽然轟然一聲,季府冒起了沖天大火。
季常瞳孔一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