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就是不經意間,才看到的這本日記本,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喬思思的注目下,反倒像是自己故意拿出來,要偷看她私隱似的。
方舟輕輕咳了一聲,將日記本放回了書架上。
他眼神飄忽不定,最終定格在那道大門上,決定繞開這個話題。
「既然你都醒了,那就麻煩你開一下門吧,我要回去了。」
「急什麼,再陪我一會兒。」
喬思思自然不會讓他回去,她輕笑了一下,走進書房,停在了書架面前。
伸手輕輕地將那本基督山伯爵封面的日記本拿了出來,眼神在上面流連了兩圈,然後又慢慢將裏面的書頁打開。
「你看到哪一頁了?是2012年還是更早的2011年?又或者是我剛寫日記的那年2010年?」
喬思思睜大眼睛,像是一個好奇寶寶詢問着方舟。
語氣輕鬆,神態自然,仿佛她問的是今天天氣如何,而不是她自己的日記。
對此,方舟只能感慨一句,不愧是一個演員。
一般人被看到日記,肯定很慌啊,而且這日記一看就不正常。
結果喬思思反倒這麼從容淡定,這讓方舟倍感焦慮。
完了,看到她私隱了,不會把自己嘎了吧?
聽說貓有九條命,他現在去跟李思明的貓借一條,還來不來得及?
「我沒看見什麼,只是覺得封面挺有意思的。」
方舟決定硬着頭皮說,反正就是主打一個,打死不承認。
只要我不承認,就等於沒看過。
「是嗎?既然你沒看到,那我不介意念給你聽啊。」
喬思思剛剛睡醒,聲音還有點沙啞低沉,但是講了兩句話之後,又變得洪亮透徹了起來。
富有穿透力的聲音,在這書房裏面迴蕩着,像是她在演話劇時的那樣,飽含情感。
「2011年8月30日,今天媽媽的手被爸爸劃傷了,她不想去醫院包紮,於是就讓我去藥店買了些藥回來。
我感覺媽媽應該很痛吧,畢竟那麼深一條傷口呢,可是她竟然一句話也沒說,連哀嚎都沒有一句,媽媽是超人嗎?真的不會痛嗎…」
「夠了,別念了!」
方舟終於忍不住大聲說話,打斷了喬思思。
其實在此之前,他已經說了一句不想聽,可是喬思思直接無視掉了。
直到她用一種極其平靜的語氣,把自己的日記內容念了出來,方舟才發覺喬思思不對勁。
哪有人能這麼平靜的,念出自己的日記內容啊,而且這不應該都是些殘忍的回憶嗎?
為什麼她能這麼輕鬆啊。
母親被父親劃傷了,那意思就是他爸爸是個家暴男。
方舟不敢想,喬思思從小生活在這樣的家庭,留下的心理陰影得多大。
難怪她成了一個病嬌,原生家庭對個人影響真的太大。
喬思思有些無辜地回看方舟,臉上儘是疑惑。
「你剛才不是很想看的嗎?現在是我自己念給你聽啊,你為什麼要有心理負擔呢。」
我願意把我過去的一切,都剖白給你看。
讓你看清楚,我是怎麼樣從泥潭裏面爬出來,走到你面前的。
也讓你明白,輕易招惹了我,是沒有那麼輕鬆就離開的。
方舟倒也不是有什麼心理負擔,只是覺得,這些話從她本人口中念出來,好像過於殘忍了。
有點像是把她身上的傷口,一個一個掀開,露出血淋淋的內里,然後再無所謂的告訴他:「沒關係啊,不疼的,你看我都沒哭啊。」
而且,在這一刻方舟忽然意識到,喬思思的家庭好像沒那麼簡單。
就算,自己知道喬思思的過往,也沒有辦法改變她作為病嬌的事實。
反而還有可能把自己搭進去。
他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可能沒辦法成為別人的光。
所以方舟制止了她。
「過去的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好好往前看吧,不要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