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8年上半年,崔致遠剛從y國出差回來,到家就接到了老同學瞿邱洋的電話,說他父母托瞿家親戚送來了家書,讓他抽空過去取信。
其實他早在去年就收到了父母送來的信,信中說他大哥和三弟,還有妹夫侄兒全被判刑了,這一點他並不意外。
他們是同一個娘胎肚子裏爬出來的,從小一起長大,兄弟姐妹的性格他心裏都有數,他們骨子裏自私貪婪,這些年估計身居高位又順風順水,早就將胃口撐大了,如今身陷囹圄的下場是他們自作的。
父母在信里半字不提他們的罪名及錯誤,也不提曾經不愉快的過往,字裏行間都是在催他回國幫助家裏。
當時他看完信就扔在了辦公室抽屜里,沒有托人給他們回信,也沒有派人去打聽崔家的事,當做從未收到過家裏的書信。
可沒想到,半年後又來信了。
他了解自己的父母,他們這次來信的目的,估計跟上次差不多,所以他沒有急着去找同學拿信,過了一周才抽空過去了趟。
「宮家人都活着,宮晚棠也活着,她還給你生了個女兒。」
信中一句話,驚得崔致遠面色大變,當場轉身就想去買機票回國,可被瞿邱洋及時拉住了。
瞿邱洋了解崔家父母的為人,他認為這個消息不一定是真的,有可能是崔家二老欺騙他回國故意安排的假消息。
事關宮晚棠,不管這個消息是真是假,崔致遠都不可能無視這封信,他也立即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緊急聯繫在港城的公司員工,請他們前去國內打聽確認下。
等待的半個多月,對崔致遠來說,真是度日如年。
當派去調查的人回來告訴他好消息後,崔致遠那一晚上失眠了,一整夜都未闔眼,拿着他與宮晚棠結婚時拍的照片看了整整一夜。
時隔二十年回國,他的心情是極為複雜的,但更多的是欣喜。
在見到她們母女倆之前,他心裏有無數種猜想,他以為她們不會見他,以為晚棠恨他,女兒也會恨他,不會想跟他有牽扯來往,可正式聯絡後才發現事情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樣。
二十年不見,晚棠的身邊站的不再是他,而是另一個男人韓際,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了些許痕跡,可那恬靜淡然的氣質卻絲毫未變。
他的女兒出落得很漂亮,長得確實很像她媽媽,她也已結婚生子,嫁得了如意郎君,育有羨煞旁人的三胞胎。
他們見面的那天晚上,誰也沒有提不愉快的事情,氛圍比他預想的更要融洽。
到後來,他才知道她們母女倆從未怨恨過他,晚棠也從未跟女兒說過他的半句不好,更不阻止他們父女兩相認。
宮家當年發生的事,以及她們母女倆這二十年的遭遇,崔致遠都是從女兒口中得知的,他自責愧疚到近乎窒息,可她卻說與他無關,給她們造成痛苦的並非是他。
她們母女倆性格並不同,但骨子裏的堅韌傲氣卻是一樣的,女兒的早慧與過分懂事,讓他更加心懷愧疚。
他虧欠她們母女倆太多,晚棠已有了新的家庭,他不宜打擾她現在的生活,他只能在物質上儘量的多補償女兒,也在女兒需要幫助時,恰當及時的提供助力。
他們父女兩都是很具事業心的人,在這事上也是處於同頻段的,在生意經營與規劃拓展上,兩人的想法經常不謀而合。
崔致遠是個聰明人,因此很快找到了切入點,再有兒子幫襯,他們父女之間的關係越來越融洽。
直到女兒帶着三胞胎出國留學時,他們之間的生疏徹底消散了,他也體會到了兒女雙全和樂融融的樂趣。
這幾年間,崔文豪和崔明遠依次出獄了,他們出來後也曾聯繫過他,崔家二老也找各種理由想跟他見面,甚至還找到了女兒面前,可他態度強硬的拒絕了。
他雖然沒有跟他們見面,但有從侄兒文棟口中了解崔家的近況,他父母當年藏了很大一筆錢,只要他們不胡亂揮霍,足夠一家人衣食無憂近十年,他們拿着這筆錢隨便做點小生意,他們的日子也能安穩過下去。
只可惜他們曾經站在高處見慣了輝煌,在牢裏蹲了這麼多年也沒有看清現實,更沒有好好反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