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一出去沒一會,屋外就傳來了凌亂的腳步聲。
蘇玥放輕了呼吸,透過屏風的縫隙往外瞧着情況。
只見江漢榮與郭氏,還有江無憂,一同急色匆匆的進了屋。
江無恙微闔着眼皮,張着嘴,有一下沒一下的喘息着,似乎下一瞬就會直接斷氣,此時他眼窩深陷,眼下烏青,嘴唇又白的毫無血色。
這模樣要不是知道的人,還真會以為他快要死了。
所以這個江無恙也不簡單,不然不可能活到如今的三十歲。
三人在床邊站定,一靠近就能聞到一股濃烈腥臭的氣息。
郭氏以帕子掩唇,緊蹙着眉又往後退了一步,江無憂想上前,卻被郭氏扯了一把,扯到了身後。
「唉」江漢榮在床邊站定,面露悲戚,長長嘆了一口氣。
江無恙睜開眼睛,雙眼無神,聲音低沉,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不是…說了,不讓…不讓人進來嗎?」
丁一哭唧唧道:「護衛們哪敢攔老爺夫人啊!」
江無恙閉了閉眼睛,十分無力的說道:「我沒幾日好活了,你們就非要來看我的笑話嗎?」
郭氏不悅的說道:「你說這話好沒良心,我們可都是因為關心你這才急匆匆趕來,你說你,好端端的叫人攔着不讓進來做什麼?這不是叫我們干着急嗎??」
江無恙微抿薄唇,一副疲憊至極的模樣,仿佛說這幾句就已經用盡了他所有力氣。
這時候就輪到丁一發揮演技了,他抹着淚說道:「夫人有所不知,我家少爺半夜經常噩夢驚厥,有時還會出現幻聽和幻覺。
總覺得屋外有惡鬼來索命,有時又覺得有黑白無常來拘魂,總是很驚懼不安,屋外守着人,他能有安全感一些。
另外,我家少爺也是個看重臉面的人,人瀕死的時候總是不雅,他只想保留最後一絲體面。」
江漢榮悲從心來,一個大男人竟嚎啕大哭,他抹着淚說道:「苦了你了孩子,可恨世間沒有什麼仙藥,竟叫你短短活了三十載,卻受了三十載的苦難。」
經歷過的人都知道,人在瀕死的時候確實會出現幻聽和幻覺,所以丁一如此說,他們也沒覺得有什麼不對。
江無恙面對江漢榮的哭泣只無動於衷。
「哥,怎麼會這樣?」江無憂紅了眼睛,情緒有些激動的問道:「你不是有續命的藥嗎?」
他這話引的江漢榮和郭氏都看向了他。
屏風後的蘇玥忽然覺得後背發涼,要是被江家人知道,她能給江無恙解毒,到時候給江無恙下毒的那人肯定不會放過她。
江無憂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他答應過江無恙把這件事情爛在心裏,可剛才一急居然全說了出來。
「怎麼回事??」江漢榮緊蹙着眉,顧不得哭了,看向了床榻上的江無恙詢問。
江無恙只能在心中無奈嘆息。
果然一個謊言只能用無數個謊言來圓。
他似是無奈的嘆了一口氣,這才朝江漢榮說道:「我想活着,所以信了一個神婆的偏方,說能續命,但確實是沒什麼用,閻王叫我三更死,我活不到五更。」
說着他臉色一變,直接趴向了床邊,對着痰盂哇的就吐出了一大口黑血。
「少爺,少爺...」丁一急的直哭。
江漢榮嚇了一跳,往那痰盂中瞅了一眼,臉色當即就變的十分難看。
郭氏又站遠了一些,還扯着江無憂往後退。
江無憂不肯,還被她瞪了一眼。
「來人,請大夫。」江漢榮有些慌了。
江無恙抬手擦了擦嘴角的血跡,無奈的扯了扯唇,說道:「不必了,沒用的。」
丁一攙扶他重新躺下,他累的閉上了眼睛,只說道:「讓我安靜的待着就行,不要來打擾我,這就足夠了。」
江漢榮無話可說,除了嘆息,什麼都做不了。
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算是了解自己的兒子。
這個兒子性格淡漠,雖然身體染病,但常年身着一身白衣,乾淨整潔,絲毫不像是纏綿病榻的人,很是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