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少夫人臉上陰沉,到了這時她怎會看不出來賢妃是在故意為難棠寧。
棠寧要是當真應了這話推了賦詩之事,雖在場之人不會多說,可今日之事必會流傳出去,連當眾賦詩都不敢,甚至強行推拒言語勉強。
別說棠寧先前好不容易積攢下來的好名聲瞬間全無,就連榮晟書院也會跟着名聲掃地。
棠寧深深看了賢妃一眼:「不必,賦詩而已,既然賢妃娘娘想聽,棠寧自當遵從。」
賢妃坐在上首,臉上笑意更甚了些:「聽怎能足夠,既是賦詩,不如郡主順帶留下墨寶,待今日之作傳出之後也能增添美名?」
棠寧眼神更深了些:「遵賢妃娘娘之意。」
「好,還是郡主爽快。」
賢妃直接道:「來人,送筆墨過來。」
外間宮人聽到殿內聲音,連忙去取了筆墨紙硯過來,又遵照賢妃之意搬了桌椅在殿中。
棠寧既然答應下來就未曾推脫,只起身時被錢綺月拉住。
「棠寧」
「沒事。」
棠寧拍了拍錢綺月的手,也朝着榮玥看了一眼,之前不願出頭不是不會賦詩,只是厭煩賢妃找事,如今見賢妃咄咄逼人非得讓她寫詩,她倒想看看她到底想做什麼。
桌子被擺在殿前,見棠寧站定,賢妃笑着道:「既是本宮提的此事,也不好只讓郡主一人在前,不如本宮替祥寧郡主研墨」
「不用!」
榮玥總覺得賢妃此舉有些不安好心,怕她靠近棠寧是想幹什麼,直接起身朝着殿中走去:「我來替棠寧研墨。」
殿前所有人都是看着棠寧,雖不知賢妃為何為難,倒也好奇這位頗有盛名的祥寧郡主能寫出什麼好詩,而棠寧站在案前則是沉吟片刻,等到榮玥將墨磨好,依舊未曾動筆。
桓王妃譏諷:「有些人莫不是寫不出來吧?」
宣綺雯也是忍不住嘲笑:「祥寧郡主要是寫不出來,直說便是,倒也用不着裝模作樣徒惹人笑話。」
棠寧抬眼看了二人一眼,便直接提筆。
旁邊有人連忙探頭,隨着棠寧落筆之後便低聲念道。
「大雪紛紛映世間,銀裝素裹顯繁華。」
「屋頂枝頭如白首,歲月無聲換笑顏。」
「塵埃萬象盡為空,梅雪爭春全枉然。」
「任他風雪欺己身,春臨萬卉落枝頭。」
棠寧停筆時,直接抬眼看向賢妃:「今日多得賢妃娘娘照拂,僅以此詩贈給賢妃娘娘。」
殿中落針可聞,賢妃臉色難看。
這詩好不好在其次,可每一句都諷刺意味十足。
詩里沒有任何冒犯之意,但句句都直指賢妃如明日黃花,冬日梅雪,歲月輪換新人換舊人,如今鬧騰得再厲害也不過是一季梅雪,春風臨地之時便會一切成空。
若是別的妃子也就算了,頂多會覺得這詩帶着不屈傲骨,任由風雪欺身不願屈服,但是知道賢妃這段時日處境的人卻都看得清楚。
祥寧郡主這分明是在譏諷賢妃失寵於聖前。
昭貴嬪瞧着孑然而立的棠寧,突然低笑出聲:「好詩,不愧是祥寧郡主,這詩中不屈堅毅寓意人生,本宮很是喜歡。」
棠寧躬身:「多謝昭貴嬪娘娘,只是不知道賢妃娘娘可還覺得入眼?」
「你!」
賢妃臉上笑容繃不住,怒視棠寧。
棠寧面色不變,只是那向來乖巧柔和的臉上露出幾分冷芒。
「賢妃娘娘若是不喜歡,臣女還能重新再寫,若實在不滿意臣女拙作,臣女也可以等到出宮之後回書院讓書院學子賦詩讚揚賢妃娘娘美名,想來那麼多學子,定能有人寫出賢妃娘娘滿意之作。」
賢妃臉色瞬間變了。
棠寧一人寫詩就將她從頭到腳嘲諷一通,但好歹這詩還算含蓄,若再讓榮晟書院裏那數百學子一起來寫,那筆桿子怕能殺了她。
賢妃繃着臉:「不必了,這詩,本宮很喜歡。」
她到底沒忍住,冷笑了聲:
「祥寧郡主果然不愧是未來的定國公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