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街之上,氣氛凝滯,那火光那怕隔着帘子都照得裏間透亮。
梁松等人圍靠在馬車旁,眼見兩邊一觸即發,月見突然出聲:「柴延。」
領頭的京巡營那人只覺得聲音有些熟悉,不由愣了一下,轉身就見趕車之人抬頭時露出的那張皙白面容,他整個人都跟驚住似的,瞳孔一縮連忙後退了半步:「月見姑娘?」
月見抓着韁繩:「一些時日不見,柴校尉威武不少。」
柴延原是黑甲衛中的人,後來吳奎接手京巡營後升調了幾名親信,其中就有他。
月見原就是蕭厭身邊二十四親衛之一,地位還在吳奎之上,後來雖然去了皇后身邊伺候,鮮少再做打打殺殺的事情,但當初曾跟着二十四衛辦過差的柴延見到這姑奶奶時依舊還是怵她。
柴延連忙訕訕後退半步,撓了撓腦袋:「怎麼是您呀,這一聲不吭的,我還以為這崔家大半夜的是想要幹什麼鬼祟事情呢。」
月見瞟了他一眼:「崔少夫人身子不適,皇后娘娘命我帶人送她回府。」
柴延聞言恍然:「原來是這樣。」他沒好氣看向梁松他們:「你們也是,方才說清楚不就好了,幹什麼遮遮掩掩的,你們要是早說月見姑娘也在馬車上,我還能讓人攔着你們。」
梁松連忙拱手:「是小人的錯,少夫人得皇后娘娘照拂本是好事,但這幾日宮中不適出來的人也不在少數,小人也是擔心被人知曉後覺得皇后娘娘偏袒鬧出事端」
他滿臉赧然:「讓大人誤會,實在抱歉。」
柴延頓時笑起來:「算了,你也是好心,既是月見姑娘送你們回去,那就走吧,可要我帶人送你們一程。」
梁松心神一緊:「不用不用,不敢耽誤大人正事」
他話音未落,就見馬車帘子突然被掀開,之前一直格外安靜的崔少夫人露出臉來。
「這裏離崔家不算遠了,不用勞煩柴校尉相送,還有月見姑娘和丹竹姑娘,你們二位也不必相送了。」
「少夫人?」梁松神色大變。
棠寧也是一把扯住崔少夫人手腕,壓低了聲音:「你幹什麼?」
崔少夫人按着她的手眼底划過抹決然,朝着二人說道:「皇后娘娘本就是命你們出宮辦事順道送我一程,這裏已快到泗水巷,四處有人巡邏,又有他們這些人相送,就不好再耽誤你們。」
「你們不是奉皇后娘娘之命要去京巡營嗎,正好遇上了柴校尉就與他們一道,免得待會兒還要來來去去的跑。」
棠寧眸色漆黑,看着崔少夫人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可是崔少夫人已經拉着她胳膊將人朝外推了一把,壓低了聲音在棠寧耳邊如蚊吶一般說了句「不必顧我」,然後讓開身形直接將丹竹整張臉也露在馬車之外。
外間之人這才發現車中還有旁人。
梁松見狀心中頓時一沉,竭力穩着聲音:「少夫人,皇后娘娘說了讓她們送您回府」
「我知道。」
崔少夫人直接打斷了梁松想要說的話:「皇后娘娘雖然體恤,但我也不能不懂避嫌,如今宮中事忙,皇后娘娘也正是用人的時候,月見姑娘她們已經送我出宮,怎敢勞煩她們再跟我回府跑上一道,萬一耽誤了皇后娘娘的正事豈不是罪過。」
說完她看向棠寧:
「你們去過京巡營後還要回宮跟娘娘復命,就別耽誤了時間。」
柴延疑惑看了丹竹一眼,這才對上月見:「月見姑娘要去京巡營?可是皇后娘娘有什麼交代?」
月見說道:「娘娘命我和丹竹去見吳統領。」
柴延笑起來:「那倒正好,我剛巧從這邊巡完回去換防,統領人也在營中,咱們正好一道了。」
梁松聞言臉上瞬間跟打翻了染盤似的乍青乍白,他一直防着月見二人,也防着突然出現的京巡營人,可萬萬沒想到是之前瞧着膽怯的崔少夫人出了亂子,偏偏她說的還挑不出半點錯來。
他是崔家「下人」,別說要聽主子行事,就是皇后命人出宮相送先辦正事也很正常,他們這麼多人「護送」崔少夫人,這裏離崔家也不算太遠,月見二人離開不算奇怪,反是他們若要強留才顯得惹人注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