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其光從小沒少聽謝家家神的傳說,那傳的叫一個邪乎,謝豫川幼時在祠堂挨罰,兩人夥同一起想盡各種辦法,就想見識一下神明發威,可哪裏見過一絲蹤跡。
後來,他被家人送去山上避災修道,謝豫川在山下學習練功,兩人每次碰頭都恨不得抱頭痛哭。
他念了幾年經,也沒親眼見過神仙。
謝豫川就更別提了,老謝家祖祖輩輩供奉了一百年,也沒人看見家神顯靈啊。
韓其光無論如何也想不到,謝家到了謝豫川這一代,遭了血難了,家神終於捨得出來了。
起初韓其光還挺意外的,但也沒太當回事,向神明祈福避難,這路子他熟悉,但那效果嘛,因人而異,不能說幫助不大,但總歸也指望不上太多。
但眼前的事實,讓韓其光驚訝了。
很顯然,謝家這位出來顯聖的神明,已經完完全全超出了他對被家神庇護這件事的預期。
有這麼顯靈的嗎?!
韓其光興致勃勃,謝豫川看穿他的心思,示意周傳把門口掩好,免得風冷侵體。
「夜深,都睡了吧。」
韓其光拉住他,「哎,別睡啊,聊兩句。」
其他人紛紛翻身躺倒,找個舒服的姿勢準備休息,睡不着的側耳偷聽兩位主子說話。
張達義上了歲數,也先躺下了。
韓其光拉着謝豫川不讓睡,謝豫川冷眸掃了他一眼,「不讓我睡,我怎麼幫你向神明請願?」
韓其光一愣:「」
「快睡!快睡!」意識到謝豫川的意思,下一秒立刻翻身躺倒,順便催道:「要是通上神了,勞煩,再打聽打聽,還有看得更遠地方的神器嗎?」
周圍傳來幾道悶笑聲,韓其光調侃道:「笑什麼,我這叫虛心求教,誠心誠意。」
張達義對韓其光的了解,此前僅限於一個大名,此番接觸方才發現此人心性果真與其他高門子弟不太一樣,出身富貴,卻長出了一身草莽氣。
「旁人觀將軍通神,總是驚嘆不已,韓公子看起來,似乎適應良好,欣然受之。境界果然不同。」
韓其光雙臂疊在腦後,偏頭看向身旁的張達義:「儒門大學士一向敬鬼神而遠之,不喜此種怪力亂神之說,我看張大人對謝家受神明庇護一事,接受也頗為良好,先生不困於既往成見,又能為謝家仗義執言,才是我們晚輩向學之道。」
「慚愧、慚愧。」
「先生謙虛了。」
兩人互相恭維一番,彼此之間因着謝家的因緣,也親近了不少。
韓其光自從知道謝豫川一路上都帶着張達義母子二人一同行進,便知謝豫川已然是把對方劃到了自己的勢力範圍圈裏保護起來了。
所以他對待張達義的態度,恭敬又親熱。
謝豫川心裏還惦記着家神晚上隨口提的那句晚上帶你看看的話。
心有期待,一時心情起伏,花費了好半天功夫才睡着。
身旁韓其光聽見他沉緩的呼吸聲,便同張達義停下了交談聲,黑夜裏,屋內很快寂靜無聲,大家陸陸續續的都沉入了夢鄉。
韓其光折騰一天了,也不例外,眼皮一闔,轉瞬睡着。
堡子裏,又是寧靜無波的一夜。
另一邊,一行人影穿梭在茂盛的林木之間,沿着做好記號的來時路,往回走。
月色被縱橫交錯的樹冠遮擋,哪怕冬日裏樹葉凋零,可繁盛的枝丫互相糾纏重疊在頭頂,透下來的光亮也寥寥無幾。
謝武英一臉懵逼地跟着韓其光手下第一護衛趙恭,已經走了半個時辰了,還沒走出這片野溝林,忍不住仰頭,無語問蒼天。
誰能告訴他,他不過是藉故出來一下,怎麼就被拐走了呢?
「武英少爺?在看什麼?走啊。」
身後,另一護衛錢喜忍俊不禁地從後面坡下跟上來。
謝武英聞聲回頭,見錢喜上坡,伸手搭了他一下。
錢喜愣了愣,笑着拉住他的手,借力上坡,雖然對他這身手來說不算什麼,但少年人的好意他還是不好拂了心意。
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