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林雲嫣對小段氏的了解,最適合祖母性子的做法,無疑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把所有的證據收攏了、交到許國公府,蘇家理虧在先,林家允諾不到處宣揚,以兩廂都不傷和氣的方式把婚事斷了。
外頭打聽起來,也都以「又合了次八字,不太合適」為由,把話題帶過去。
等過個半年一年的,自不會再有人惦記這事兒了。
可這一種法子,其實是小段氏的一廂情願。
許國公府根本不是什麼善茬人家!
前回是婚事已成,又鬧開在前,他們讓蘇軻在伯府外跪着,繼而煽動京城輿論,讓伯府有苦說不出,這一回,即便是不聲不響、讓對方留足了體面退親,蘇家也會在之後倒打一耙。
能行那等齷齪事,天曉得會如何編排大姐,把婚事不成都怪罪到大姐頭上。
因此,這門親事想要順利作罷,小打小鬧絕對不行。
得往大的鬧。
許國公府就不配得那樣的體面!
當然,林雲嫣也可以當不曉得這事兒,就這麼等到明年元月。
只是如今的狀況,已經與彼時不同了。
大姐沒有在年內嫁去許國公府,蘇軻自然也沒有與大姐新婚燕爾、冷落了外室與小倌兒,萬一矛盾沒有激發、元月里沒有打起來,許國公夫人再來約定婚期時,祖母就不好往後推了。
畢竟,殺雞儆猴是林雲嫣編出來的,明年開春時候,朝堂上還是一片風平浪靜,婚期自然而然會敲定下來。
為了達成目的,林雲嫣必須把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裏。
不單單是要拎螃蟹似的一隻都不能缺,還得避免被許國公府快刀斬亂麻直接將軍後煽動輿論。
「一是退親,」林雲嫣定了定神,與陳桂道,「二是讓全城百姓都知道許國公府和蘇軻是什麼樣的,也免得大姐逃出苦海,又有其他姑娘不知內情,被害了一輩子,三來,我們沒有錯,絕不背一點罵名,還有最最要緊的,祖母敦厚,我怕她氣頭上生病」
陳桂聽得連連點頭。
挽月「咦」了聲:「做什麼要罵我們?」
「許國公府絕不會束手待斃,」林雲嫣道,「一旦事情傳開了,得提防他們。」
「您是說,國公爺與國公夫人會不分青紅皂白、護着三公子?」挽月又問。
林雲嫣點撥她道:「三公子這幾天都是何時回府?」
挽月回憶着陳桂剛才稟報的內容,答道:「四更半、三更、近四更」
這麼一答,她自己也就明白了。
誠意伯府里,不說歲數不大的大爺、二爺,便是伯爺與兩位老爺在外頭應酬晚了,都得往府里報一聲。
偶爾宿在友人家中,亦會與家裏說個明白,從沒有不清不楚的時候。
那蘇三公子天天三更、四更的,做父母的怎麼會不知道?怕是壓根就不管,縱容出來的。
那般縱子,還能指望講多少道理?
「他家不講理,」挽月嘆了聲,「老夫人又很講理」
林雲嫣聽她感嘆,不由失笑。
誰都知道小段氏講理!
此次,兩家婚事未成,再是什麼「浪子回頭金不換」,祖母都不會把大姐嫁過去。
她寧可被罵悔婚、不給台階,都不願意被其他人說道「坑害姑娘」、「這種人家都嫁、果真不是自己的親孫女就不心疼」,後頭那些,才是祖母的死穴。
可是,明明該被劈頭蓋腦罵的是許國公府。
誠意伯府何錯之有?
陳桂亦十分擔憂小段氏的反應:「您怕她氣病着,我看早晚得病一場,除非事情了結了她才知道。」
林雲嫣支着腮幫子,眼珠子一轉:「你與我想到一塊去了,我換身衣裳先進宮去。」
事情說辦就辦。
林雲嫣走了趟慈寧宮,問皇太后討了個恩典,趕在宮門關閉前離開、回到誠意伯府。
小段氏在園子裏走動消食後,才在屋裏坐下,林雲嫣便來了。
油燈光下,小段氏額上有一層薄薄的汗。
第28章 何錯之有(ChenLinda萬幣加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