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娘子緊緊咬着牙關。
來人竟把她的想法看得一清二楚。
這人什麼都想到了,所以朱騁沒跑成,她再想出後招,也被堵着了。
秋雨落在身上,簡單挽着的髮髻也鬆了,額發黏在臉上,她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
說不好是風吹雨淋的,還是被來人那洞察一切的目光看的。
有一衙役過來,把王娘子「請」到了前頭院子裏。
廂房裏歇覺的小童也醒了,哭個不停,奶娘依着衙役交代的、搬了把杌子坐在門內鬨孩子。
如此能在衙役的視線範圍里,也省得淋着雨。
單慎把朱騁帶了回來。
看院門已經打開了,他問衙役道:「裏頭婆子開門了?」
衙役搖頭:「國公爺讓翻牆,小的還想說等您回來,他那親隨一個鷂子翻身就進去了,就那麼一瞬……」
單慎摸了摸鼻尖。
是他忘了,他們順天府衙役的這點兒拳腳功夫,跟人家輔國公府上的一個天、一個地。
老國公爺在世時,區區衙役,哪能輪得到請他老人家操練?
現在麼,要不是輔國公傷了腿,指不定他自己就翻進去了。
院中,朱騁和王娘子大眼瞪小眼。
王娘子稍顯鎮定些,問單慎道:「大人,官府辦案也要講個規矩吧?我們是犯了什麼事了,衙門要半夜裏來敲門,還要翻牆開門?」
「裝傻了?」單慎冷哼一聲,「李元發白天進了你們這兒,之後只有一輛馬車離開,將他拋屍在胡同里。
李元發牽扯了一樁盜竊案,衙門裏時時刻刻盯着他,他的行蹤我們一清二楚。
他為什麼要來這裏,找你們會說什麼,本官心裏大致都曉得。
你們也別扯什麼人不是死在你們這裏的,沒這個意思。」
朱騁急了:「我又沒殺他,不關我的事。」
「你沒殺他,你爬牆跑什麼?」單慎反問。
「我……」朱騁正要說話,被王娘子狠拍了一下打斷了。
王娘子道:「怎麼不是他上了馬車,被車上人害死了?偏就死在我們這裏?」
單慎揉了揉眉心,給師爺遞了個眼神。
師爺會意了。
單大人沒睡好,沒耐心回答這種顯而易見到無趣的問題。
「李元發死在早上還是夜裏,仵作一查就知道結果了,」師爺與王娘子說完,又與朱騁道,「四老爺,身上還有傷呢,別淋着雨了,跟我們去順天府吧。
所有人都合作些,少吃些不必要的苦頭。
四老爺您說說,翻牆做什麼呢?平白跌一身傷。
哎對了,趁着還沒挪位子,您給我們大伙兒指一指,李元發磕着哪兒給磕死了?」
朱騁想都沒想,指了地上:「沒想害他,真沒想,他自己沒站穩摔到了腦袋,我哪知道他就這麼把自己摔死了,他倒霉,我也倒霉!」
師爺上前確認了位置後,讓衙役們動手,所有人押回衙門去。
單慎左右轉了轉,與徐簡道:「我還真沒有看出來,這朱四老爺在外頭養了一個、還生了個小的。現在好了,鬧出人命來了。哎,怎麼就不能管着些自己呢?管不住的,十個有九個要闖禍!」
徐簡挑了挑眉,問:「上一個是誰來着?我記得單大人在朝會上罵得那叫一個酣暢淋漓。」
這麼一說,單慎反倒不好意思了。
「慚愧!慚愧!」他道,「實在是從兒子到老子,沒一個像話的,還想在我順天府指手畫腳,我能不罵他嗎?」
說到這兒,單慎忽然想起來,眼前這一位就是被聖上派來「指點」的。
雖然輔國公說他不會隨便插手,但聖上的意思明確,單慎豈能直接駁了聖上的意思?
思緒飛快一轉,單慎道:「他那是完全沒有道理地指手畫腳,但凡說得有那麼幾分道理,我這人還是有幾個優點的,比如從善如流。」
徐簡聽單慎在這兒找補,不由彎了彎唇,笑了聲。
一行人回到衙門裏。
第83章 郡主誇她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