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有書離開時,匆匆忙忙間給他父親和他奶打圓場說:
「奶,那等您再消消氣的,別和我們一樣的。大過年的也別生氣,我和我爹過段日子再來看您。我爹惦記着您吶!」
老老太關緊大門,攥着笤帚進屋,一邊掃炕,一邊氣憤地自言自語道:
「真心假意我還是看得出來的,你惦記我就拿二十顆雞蛋?都趕不上西院郝銀花拿的多。
我眼下要是個孤寡老太,只自個住間小房,你們能惦記我?我會臭死在屋裏。
還從進屋就沒問一句招娣好沒好,那也是個當爹當哥的?說是斷親也是你親生的孩子,心恁狠。
而且我這金耳環都戴上了,我用不着你們虛情假意來看我。」
老老太心想:她在二道河,多虧日日都能聽說新鮮事,見識人多。外面人也沖她兒媳面子,將她當個長輩那麼哄着,她心情好。
要不然關在小屋裏,日日只琢磨那對兒爺倆幹得一出出事情就會被氣死。
哐的一聲,外面大門再次響起。
老老太以為那對父子倆又回來了,給她氣的:「有完沒完了?!」
「是許大娘吧,我是往常給你家送豬肉的楊大春。」
「我兒媳就是在你那裏訂豬肉?」
「嗯那,都訂好幾個月了,俺尋思過年了,聽大妹子和你家糧子提過您老在這裏,那得登門來給您老拜個年。」
「哎呦,快請進。」
豬肉販子拎來四樣年禮。
其中一樣拎的還是許家往外賣的糕點,還有一袋瓜子,一袋子野木耳,四個豬蹄子。
「瓜子和黑菜(木耳)是自家攢的,不是什麼值錢玩意兒,拿來吃吃,萬望大娘別嫌棄。」
「那咋會,咱都是鄉里鄉親的,你能來看我,啥都不拎我都高興。來,快喝水。」
雙方將客套話全說完,豬肉販子還不走,緊握手中水杯,有些欲言又止。
老老太惦記篩土想做秧苗架子,這人不走,她怎麼幹活。
主動問道:
「是不是來家有什麼事兒想說?那我讓我家兒媳回來。她今日在村里作坊忙着,沒去鋪子離家不遠。」
「別,大娘,我知道她忙那我就直說了吧,我聽到信兒了,說你們村有人要抓豬羔子,我有些擔憂往後你家再不買俺家肉。
大娘,您老能不能給我透個實底兒,往後還會買不,要不然我都沒心思過年了,也不知新的一年要不要多養幾頭。
無頭蒼蠅似的亂撞,撓心撓肺的煩憂。」
豬肉販子又連忙爭取一句:「要是還買,您老放心,也煩勞您轉告許大東家,往後豬腸子,俺再不要錢,真不要一文錢都給你家留着。」
老老太還真知曉這事兒:
「啊,這事兒啊。我家今年沒空養豬。雖然村里會多兩家養豬,但是要像眼下招呼這麼多客商,另幾家鋪子就能給他們豬肉包圓兒。我家又要灌腸,還是要和你家合作的。村里養的那幾頭不夠。過年那天,我兒媳說起過這事兒。」
豬肉販子當即笑得滿臉褶子,吃了定心丸彎腰站起身表示道:
「大娘,您老快進屋吧,外面冷,不用送。那啥,回頭還是要煩勞你老轉告一聲,你們村誰想抓豬羔子就去我家,我保准給他們抓最好養活的。沖您家也會給個最最實惠的價錢。不給最實惠的,那我都不是人了。」
「哪裏的話,你能給便宜些就是情分。那我就代要抓豬羔子的村民們謝謝你了,更謝謝你能來看我,啊?有空再來,常來常往,慢走!」
老老太被老大惹出來的悶氣,就這般煙消雲散。
感覺自己還是有用的,又能在家代收禮,從過年到現在,她頂着長輩名義一樣也沒少收。
又能三言兩語幫到村民們抓豬羔子便宜,更為二媳婦一家認識人多感到傲嬌。
緊接着楠楠在睡午覺時,吳鐵匠老兩口也來拜年了。
老老太本來要給田芯兒喊回來,主要這禮物太大。
哪裏能想到,人家吳鐵匠給帶來兩個底下帶鐵片的大爬犁,兩把新鋤頭。那可是鐵。
第三百零四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