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到學堂,就見三個婦人正滿臉淚水,癱在地上不停嚎哭。
一旁的村長臉色難看。
「張大娘,雲梅,白柳啊,你、你們先起來成不,有啥話咱們好好說,別整這一出。」楊田梅無奈地直嘆氣。
聽到這三人名字,馮氏才終於認出,原來是桃源村的張家大娘。
還有她那從勾欄買回來的倆兒媳。
此番,桃源村損失慘重。
存活下來的村民們,基本都投奔了親戚。
馮氏聽說,這張大娘失了兒子,又沒其他親人,只能帶着兒媳守在村里,現在桃源村,就只剩她家一戶了。
這時,張大娘扯着凌亂髮絲,瞪向楊田梅。
「跟你們好好說?我憑啥要跟你們好好說!你們村當晚不是在守夜嗎,那為啥不來救我們村?你們的心可真狠!」
兒媳雲梅立馬哭啼:「他們這是見死不救,和害了咱們沒啥區別。」
另一個白柳也跟着拱火。
「是啊娘,要是他們當時捨命相幫,張郎興許就能活下來,嗚嗚我們那可憐的張郎啊。」
馮氏一聽立馬懂了。
原來她們娘仨有怨,是在怪大柳村那晚沒出手救他們。
畢竟在災禍面前,人們往往也是「患不均」的,眼看着別人躲過一劫,自己卻深陷泥潭,自然就不平衡了。
馮氏低頭嘆道:「看來她們娘仨日子不好過,這是拿咱村撒氣來了,閨女。」
小糯寶抬起亮晶晶的眸子,在掃過那三人的行囊後,卻皺了下鼻尖。
「不是哦涼,她們過得可好着呢。」
啥?
馮氏正想問個緣由,這時,就見張大娘頂着滿眼血絲,拿頭朝村長肚子撞去。
「我這倆兒媳婦兒說的對,就是你們見死不救,才害了我兒,你們還我兒子命來!」張大娘喊得嘶啞。
村長被撞了個趔趄。
險些仰面摔倒。
好在馮氏眼疾手快,忙上前從背後扶住他,才沒讓他摔出個好歹。
楊田梅急了,擼起袖子要攆張大娘。
不過村長放不下桃源村,心腸一軟,還是拉住了閨女。
「我們也是有苦衷的,要真能救,咋能不救啊。」村長難受不已,對着張大娘搖頭。
張大娘不依不饒,扯住村長衣領:「你有苦衷,關我們村啥事?沒救就是沒救,少找些藉口,我只知道我兒的命比啥都重要!」
眼見此人是有些過分了,馮氏看不下去,上前把她的手給拍開。
「人命關天,誰的命都一樣重要!」
馮氏蹙眉繼續說:「那日我們村要真衝過去,只怕也要死上不少,你是想拿我們鄉親的命,跟你們村鄉親一命換一命嗎!」
她也為桃源村難受,可是大難臨頭之時,各村都只能自保。
桃源村既不肯早做防範,那大柳村,也沒捨命相救的道理。
張大娘被一句噎住。
兒媳白柳忙柔聲哭喊:「這位大嫂,話可不是這麼說的,那救死扶傷不是人人都該做的嗎,要是因為惜自己的命,就不去救別人的命,那還能算是人嗎我的張郎啊。」
小糯寶頓時皺皺眉毛。
這人是在罵她娘,不是人?
馮氏和楊田梅聽不下去,正要反懟。
小糯寶就先奶聲開口道:「要是窩沒記錯的話,其實你們村,本是可以自救的叭。」
幾日前,村長分明去提醒過桃源村,讓他們學着大柳村,一起巡邏守夜。
可桃源村不僅不願,後來有不少村民,還嘲笑大柳村杞人憂天。
張家娘仨頓時語塞。
「古人都說了,聽人勸吃飽飯。」小糯寶搖搖腦袋瓜:「給了你們生路你們不走,現在又能來賴得了誰呢。」
「你這小娃娃。」白柳面頰紅紅:「你們村也不過是走了狗屎運,正巧被人救了而已,不然還不是和我們一樣下場!」
小糯寶撅撅小嘴,噴了她一臉口水。
啥叫狗屎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