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下青衫,尚未趕至雲來客棧時,就隱約聞見雲來客棧所在處響徹喊殺之聲漸起,心中急切,將踏雪七尋運至巔,一時間只見皎潔月光下,殘影閃動之姿。
此刻的民宅之中的百姓們也早已被這聲響驚動,紛紛好奇出門查看。
本以為初春尚寒,天氣尚干,乃是城中走水,雁北百姓質樸,各自備下水桶等救火之物,想要幫忙救火,豈料各自出門一瞬,見到的卻不是雁北城中士卒抬水救火身姿,而是百十餘蒙面黑衣人,手持利刃直撲雲來客棧的身影。
「爹,這些是什麼人?」稚嫩孩童揉着惺忪睡眼,從房中拎着水桶踉蹌行出,瞧着披着衣服準備出城救火,此刻卻呆立門前的爹爹,不由好奇上前,瞧見了拖刀奔來的一眾黑衣人,忙開口問道。
父親自是瞧出了黑衣人非是雁北官軍,大驚之下,當即回首喝道:「快...快回屋!」
孩童卻不明所以,年紀尚小,自是沒見過這些氣勢洶洶的匪賊,依舊立在原地,不知發生了什麼,讓一向和藹的爹爹如此聲色俱厲。
一柄明晃晃的鋼刀卻不給孩子思索的時間,只在父親出言一瞬,就已飛速斬來...
飛撲上前,父親護住孩童,想要以自己的身軀阻擋刀鋒,但區區常人,又怎能抵擋得住這些江湖殺手死士滿是殺意的刀。
鮮血飛濺,一大一小兩顆頭顱飛起,一刻之前,還想要好心「救火」的父女兩人頓時殞命當場,婦人聽得動靜,從院中行出,瞧見此景,還未來得及悲傷呼嚎,又見鋼刀斬來。
這一幕不僅發生在此小院中,雲來客棧之外的各個民宅之中亦發生着同樣的慘劇,百十黑衣死士,分散開來,殘殺客棧周遭百姓之時,已呈包圍之勢,漸漸逼近雲來客棧。
「爾等將雲來客棧周遭清理之後,依公子之令行事,自領人手,分散開來,在城中放火,待得火勢一起,便去往北門,那裏自有長老接應,到時咱們逃出雁北,自有大好富貴前程等着咱們。」一領頭模樣死士,立於滿地屍首之中,不帶絲毫憐憫向着幾人開口下令。
幾個死士聞言,一聲未出,稍稍俯首聽令,隨着一陣寒意冬風拂過,只餘下這死士頭領,再不見他人,死士頭領目光掃視着小院之中的屍首,許是瞧見倒在血泊中的婦人似還有一息尚存,當即冷笑一聲,提刀上前,瞧准心口,橫斬一刀,梟其首級,方才放心離去。
只在這死士頭領離去不久,皎月光芒映入小院之中,一道身影稍遮光芒,衣袂聲畢,早有一人,落於小院之中。
輕功絕頂的少年,本不該因在城中施展,就氣喘吁吁,可此時卻是胸膛疾速起伏着,那雙閃亮如夜空繁星的眸子,已盛滿怒火,就連緊蹙如「川」的劍眉似也變成了眸中憤怒火焰熊熊升騰的外焰。
這是自己趕來時發現的第幾戶人家,少年已記不清了。
眼前被梟首的一家三口,那民婦與孩童首級雖沾滿了鮮血,可少年還是一眼就認出了她們,就在一個時辰之前,女娃迷路,民婦來尋,母女二人重逢,還有說有笑,活生生從少年眼中離去,短短時辰,已成了冰冷的屍體。
眼眸流轉,怒火未消反升,瞥向不遠處的雲來客棧,又望向周遭哭喊求饒的民宅,少年人眸中似有了決斷,當即翻身躍起,向民宅躍去。
「好漢饒命,我這孩兒方才滿月,饒了他一條性命罷。」
一處民宅小院之中,渾身是血的男子正跪地叩首,身旁家人皆已血濺當場,男子心中有恨,也想與面前的滅門的仇人同歸於盡,可他並未去拼命,非是怕死惜命,只因自己將將滿月的孩子正被那幾個黑衣人拎在手中。
儘管男子不住叩首,可黑衣人們並沒有打算發過懷中嬰兒之意,冷笑着將尚在襁褓
之中的嬰兒高高舉過頭頂。
「不要——」男子見狀,驚呼一聲,忙撲上前去,想要救下自己的孩子...怎奈身旁沾滿鮮血的鋼刀早已備好,只在這男子身形動時,斬向其脖頸。
慘案即將又現,千鈞一髮之際,院中諸多殺手死士忽覺院中月光稍暗,不由稍緩手中惡行,抬首望去。
映入這群殺手眼眸的是一道與夜幕相融的青衫身影,飛身而來,而天上皎月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