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得心心念念之人從林中顯出身影,慕容嫵心中歡喜溢於言表,若非被點中了定身、啞穴,怕是要驚喜開口,但也僅是歡喜一刻便止,只因適才慕容楚所言,一字不落,盡入耳中。
慕容嫵也算是心思玲瓏的姑娘,稍一思忖,便已想出了這當中緣由,慕容楚定是利用自己,將他引來此地...可有一點,慕容嫵想要迫切知曉,便是這木一想要從酆都城中救出的那些人,還有那少女,可曾離開...
思緒未定,少年之聲已傳入耳:「你我之事,何必牽連無辜...慕容姑娘怎麼說,也算是你慕容谷中之人,是你師妹,更何況你們還有兒時之情,照拂之恩...」
「師妹?哈哈哈...我慕容谷中,無這等吃裏扒外之徒,莫說是我,便是到了師父那兒,她慕容嫵也逃不過谷中責罰,我現在是給她恕罪的機會...」慕容楚面上顯出猙獰之笑,望向立於密林樹梢的少年,冷笑開口,不待少年開口,似被少年之言喚回心中往事的慕容楚恨恨繼續言道。
「在這慕容谷中,哪有什麼兒時、同門之情...想當年我入谷後,曾有摯友玩伴一人,本以為拜入這慕容谷,便不會再如谷外般,任人欺凌,殊不知這谷中人比起谷外,有過之而無不及,只不過為了他身上區區散碎銀錢,這谷中三名惡徒少年,竟將他活活錘至瀕死,可憐我那摯友,不過才舞勺之年,已是面目全非,慘不忍睹...」
樹梢之上的顧蕭,並不知這慕容谷中還有如此往事,尤是聽聞谷中少年而行,心中亦生憤,但聽得紅袍接下來的話,直令顧蕭眼眸驟縮。
「如只是欺凌,對我二人這等無父無母的孩童來說,倒能忍受...我那兄弟,本還有救...但那三人,施完惡行,竟不罷手...將我那兄弟,生生掩埋...這可憐我那兄弟,尚有呼吸,就這麼活埋入土...生生悶死。」
言至此,慕容楚眼中恨意已然至巔,稍穩心神,向着樹梢之上,神色凝重的青衫,喃喃開口:「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青衫不作猶豫,當即開口:「該當千刀萬剮!」
慕容嫵沒想到從小便樂呵呵的楚師兄,還有此等往事,媚目滿是驚駭望去之時,卻聞慕容楚已繼續開口。
「只可惜...這慕容谷中,哪來的殺人償命,所以我只有保住這條性命,有朝一日,習得無上功法,方能為他報仇...」慕容楚恨恨開口,似已被仇恨蒙蔽了雙目,但話音未落,耳中卻傳少年輕聲。
「如今你所為,比起那三人,同樣可惡...他三人該當千刀萬剮,你以與你有恩的慕容姑娘性命為質更該死...若你那兄弟泉下有知,恐也不會原諒你!」
陷入無盡仇恨之中的慕容楚被少年一言驚醒,抬眸厲喝:「你說什麼!」
少年聲調不變,仍是先前淡然之姿,只不過先前滿是怒火的雙眸,此時已多了份同情,面對恨怒滔天的紅袍,只淡淡開口:「我說什麼,你聽到了...是男人的話,何必以女人為質...不若就將我當做你的仇人,一決高下...」
少年之言如在慕容楚燃燒怒火的胸中澆上了滾燙之油,熊熊怒火已近乎從雙目之中噴出,伸手握住身旁倒插入地面的長劍,欲將其中一柄丟於少年,豈料掌心才將觸及劍柄一瞬,卻又立時回過神來,唇角冷笑又起。
「差點被你這激將之法得了逞...」
握斷月在手,劍鋒輕抵一旁懸空的慕容嫵咽喉,輕聲言道:「嫵師妹,莫要恨我,慕容谷中便是這般,若我不費勁心力變得更強,只會成為他人足下的塵埃,就如我那兄弟那般,任人欺凌...」
本以為慕容嫵會以仇恨目光望向自己,出乎意料的是當慕容楚鼓起勇氣迎上對自己有恩的師妹之時,
卻見她目中不僅毫無恨意,反倒是一如往常般,靜靜望着自己。
如此卻令慕容楚心中愧意更濃,但想起困住少年之局得來不易,眼神陡變,終是狠下心腸,將目光再轉向青衫。
慕容楚目光移動之際,藍袍似得其令,鬆開慕容嫵之發端之時,向着樹梢青衫縱身而去...許是擔心少年再藏入林中,接下柔媚身姿之際,手持少年之劍,脅於師妹脖頸,脅迫之意已無需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