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司正的家不在主街上,他並不是沒有錢,這幾年掌管道錄司,別的不說,光是賣道門度牒,就沒少撈錢。
有度牒者,不論僧道,皆可免稅賦。這可是原來只有讀書人考中秀才後才有的特權。
不過由於嘉靖崇道,對佛門態度很一般,甚至有些反感。所以僧人的特權越來越少,而道士的特權越來越多。
自然,道門度牒價格越來越高,而佛門度牒則差不多到了揮淚大甩賣的程度了。
可惜這錢終究來得不光彩,所以安司正不敢炫富,還是老老實實的按品級,在靠近主街的靜心巷子裏安家。
不過地段雖然不如主街,但安府的宅子可一點也不寒磣。
兩進的宅子,比劉彤家的還寬敞許多,院子裏還種了好幾棵石榴樹,此時還有幾個沒有摘下來的,像紅燈籠一樣掛在樹上,紅彤彤的十分漂亮。
蕭風敲門時,一個四十來歲的男人探出頭來;「你貴姓,幹什麼的,要找誰啊?」
他看蕭風雖然沒穿官服,但衣服料子很講究,說話也算客氣。
蕭風看看這個門子:「我姓蕭,歸道錄司管,找安司正。」
門子一聽歸道錄司管,那就好辦了,態度也隨之變得鄭重起來:「我家大人很忙的!」。
他料想這人要麼是個沒穿道袍的道士,要麼就是來做度牒買賣的。
不管是誰,不懂規矩嗎?當我門子大爺這麼好打發?
蕭風笑了笑:「這樣,你去問問你家大人,然後不管他見不見我,這個都歸你!」
蕭風拿出一兩銀子,衝着門子晃了晃,門子頓時直了眼睛。
他平時收的紅包雖多,卻極少有出手就是一兩銀子的。
他咽口口水:「你可別耍我,否則我保證你今後再也進不了這個門!」
蕭風連連點頭,很誠懇的說:「不敢不敢,我有幾個膽子,敢騙你啊。」
門子這才滿意的說:「你少待!」關上門,跑着去通知了。
他倒不擔心沒時間收銀子,因為平時不管誰來求見,安司正基本是讓他帶進去。
即使有一定身份的,安司正要出迎一下,也是四平八穩的邁着步子往外走,這時間足夠他跑回來拿銀子。
安司正正在大廳里,聽着後面屋子裏摔東西的聲音,愁眉苦臉的。
見門子跑來說有人求見,還說是歸道錄司管的,便沒好氣的罵起來。
「見什麼見?今天本官不見客,有事讓他明天去道錄司!」
門子倒是比較忠心的,怕老爺丟了大買賣,也覺得自己該收人錢財,替人辦事,就陪笑着替蕭風說話。
「老爺,這姓蕭的看起來挺有錢的,沒準是大買賣呢,在道錄司里未必好談的。」
安司正一瞪眼睛:「有什麼不好談的,聽不見後面這麼亂嗎,老爺我……」
他忽然啞火了:「你說他姓什麼?」
門子眨眨眼:「姓蕭啊!」
安司正一下跳起來:「多大年紀?長什麼樣?」
門子被安司正下了一跳,狐疑道:「很年輕,十七八歲的樣子,裏面青衣,外面白袍。」
蕭風在門口站着,聽着院子裏由遠及近的雜亂的跑步聲,然後大門咣當一下打開了。
安司正拖着肥胖的身體,竟然把正值壯年的門子甩在了身後,他劇烈的喘着氣,擠出笑容來。
「大人怎麼親自來寒舍了,大人真愛開玩笑,我那門子狗眼看人低,一定對大人不禮貌了!」
他熟知自己門子的德行,看着蕭風手裏托着一兩銀子,一猜就知道肯定是捅婁子了。
蕭風拍拍安司正的肩膀:「不敢,論官職,在下七品,大人六品,叫我大人才是開玩笑了。
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