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閒道:「魔門城防備極嚴,即便兩位身手不凡、有夜衛相助,但也會遇到危險。你們兩人先列出所有所需之物的名單,我會找人湊齊。尤其是各種解毒之物,你們一定要做好準備。」
「臨走前,我們可否去天神擲山園中修煉幾日?」
「當然。你們修煉一個月都沒問題。白石城之行一定要準備充足,兩位一旦遇到生命危險,馬上逃離。兩位的命,比這件事重要。」
兩人齊齊點頭。
李清閒起身,走到窗前,望着衙門中乾枯的水池。
「這個時候,江南的荷花已然開了。」
周恨與灰隼一起靜靜望着窗外。
夏日漸熱,白石城卻不見一隻蚊蟲。
燥熱的夜晚,家家戶戶家門緊閉,沒有人睡在房上或院子上。
章原柏深夜回家,也不洗漱,滾到床上便呼呼大睡,進入夢鄉。
隔壁東側院子中,兩個黑衣人擺下法壇,將一個白瓷人置放於法壇中間,便退出去。
不多時,法壇大亮,那白瓷人仿佛活了一樣,轉動身體,面向西邊章原柏的臥房。
夢中,章原柏迷迷糊糊看到,一個女人領着孩子向自己跑來,兩人面容模糊。
章原柏心中一痛,閉着嘴,咬着牙,全力奔跑,迎上去。
但是,無論雙方如何奔跑,中間始終隔着千里萬里,永遠也無法相遇。
那女人孩子的面容,永遠模模糊糊。
枕頭上,章原柏的眼淚滴落。
夢中,章原柏死死咬着牙,不斷奔跑,但始終無法碰觸兩人。
突然,大地塌陷,那女子與孩子齊齊掉入深淵,消失不見。
章原柏大喊着,伸出手要去抓,抓了個空。
突然,前方神光照耀,一尊漆黑的神靈坐像自天而降,高懸天空,俯視下方。
章原柏驚訝地抬頭望向前方。
那神靈模模糊糊,卻氣勢宏大,似乎坐於蓮台,不見真容。
「既見魔帝,為何不拜?」
章原柏心中一驚,只覺鋪天蓋地的力量壓下來,自己不由自主跪拜。
「汝既已拜,所求何事?」
章原柏疑惑不解,但剎那後想起,自己今天回家的時候,有人悄悄塞給自己一枚魔帝符。但自己生怕惹事,偷偷撕碎扔了,難道
下一剎那,天旋地轉。
章原柏睜開眼睛,只覺枕頭潮濕,翻身一看,睡夢中的一切重新浮現在腦海。
章原柏呆坐許久,默默擦拭未乾的眼淚,嘆了口氣。
沒想到,跌落修為後,自己的心也懦弱了。
他本是月魔門白石城分堂副堂主,六品修為,更是月魔門長老邢閣非的弟子,在白石城即便算不是呼風喚雨,也算響噹噹的人物。
但幾個月前,自己配合邢閣非前往啟遠城,卻遭遇天神下凡,邢閣非魔功被破,眾多魔修的魔功受損,魔蟲死絕,修為大降。
他也從六品直接跌落至八品,連跌兩品。
那日之後,月魔門遭魔門指責,邢閣非一系便成了替罪羊。
邢閣非全族數百人直接餵了魔蟲,他的弟子也紛紛慘遭懲罰。
章原柏全家被捉拿下獄,被迫交代邢閣非罪行。
他的妻兒被活活折磨死,他為了活命,不得不編造邢閣非的罪名,同時拿出大部分家產,給了新任月魔門白石城分堂堂主,才保住性命。
近乎失去一切,他只能住在普通的小院子裏,在堂里當一個普通的八品打手,因為傷病和失勢,身份地位反而還不如一些普通九品,一日過得不如一日。
就在今日,被另一個八品當眾抽了一耳光,卻因為對方是堂主嫡系,他只能打落牙往肚子裏吞,在眾人戲謔的笑容中離開。
在魔門,捧高踩低乃是常態。
章原柏受得了。
但是
他死死握着拳頭。
想起妻兒的慘狀,他無法遏制心中的憤怒與恨意。
他的妻兒,被上了坐木驢之刑。
第516章 白石城裡無蚊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