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恩炫的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眾人的髮簪材質、佩飾價格、衣服磨損、皮膚顏色……
只看了幾眼,便望向東北角那桌人,又看了看那些人的服飾形貌,淡然一笑。
幾個人夜衛起身道:「見過世子殿下。」
眾人紛紛起身,有的低聲詢問是哪個世子。
一聽是唐恩炫,東北角李岡鋒舊友那桌人齊齊坐下,冷麵以對。
「李清閒?」唐恩炫微笑望過來。
兩人四目相交。
夕陽已落,餘暉照進,燈籠紅艷。
「李清閒見過輔國將軍。」李清閒輕輕一拱手,下巴不低反抬,邁步走到主屋大門前,站在台階上,置身兩根黑漆楹柱之間。
楹柱掛着一對黑底金漆木楹聯。
一側寫着,正氣三年玉,另一側寫着,風清百里溪。
兩人分別站在大門口與主屋門口,正對而立。
「聽聞李兄十六歲大壽,唐某特來祝賀。」
一旁的韋庸將紅綢帶黑木盒放到桌案上,道:「長命鎖半隻,玉如意一對。」
記錄禮單的老夜衛愣了一下,捏着筆桿,與所有人一起扭頭,望向李清閒。
「輔國將軍客氣了。」李清閒竟毫無反應。
「本公子今兒來,是跟李兄談一筆生意。」唐恩炫開門見山道。
「非得趕今日,明兒個不行嗎?」
「好生意就應該在好日子定下。」
李清閒道:「那輔國將軍就談吧。」
「怎麼,不請我進屋談嗎?」
「既然是好日子,好生意,有什麼不能在這裏談的?」
「當真?」唐恩炫微微眯起眼,昏暗的燈籠光在他的眉眼間留下層層陰影。
「不談的話,輔國將軍坐下吃席。葉寒兄,多謝你屢次相助,落座吧。」李清閒道。
「你……」葉寒看到唐恩炫轉頭看過來,急忙瞪眼搖頭。
唐恩炫滿不在意一笑,站在大門內,掃視一眾賓客,抬手合攏扇子。
韋庸暗中傳音道:「沒有中品官,最高只是七品官,只是一個御史台的七品言官朱子墨需要注意,還有那京城李家的管事,除此之外,都上不得台面。」
唐恩炫嘴角微翹,道:「你喜歡當眾談,那我們就當眾談。伱那酒坊的二成股份,我買了。另外,我要替葉寒討回乾坤戒。」
「你拿什麼買那二成股份?」李清閒問。
「拿你的平安無事。」唐恩炫緩緩挑起下巴。
「輔國將軍真是聰明人,會說話,要是換成不會說話的,怕是說,不要這張臉了,硬搶。」李清閒道。
唐恩炫笑了笑,道:「那我再加一些,拿你的平步青雲。」
李清閒疑惑之色,道:「你自己的世子之位都拿不回來,憑什麼讓我平步青雲?」
一眾人眼珠輕動,暗暗咂舌。
唐恩炫的臉上笑容緩緩消散,緩緩道:「我或許沒辦法讓你平步青雲,但我有一萬個辦法,讓你平步不了青雲。」
「嘖嘖,不愧是元王之子,當真霸氣,竟然在大庭廣眾之下,說這等惡言,你爹聽到,怕是要七竅生煙。」李清閒微笑道。
「輔國將軍唐恩炫?明日御史台的奏章上見。」李岡鋒故舊那桌一中年人淡然道,李清閒認得這人,是父親的屬下,名叫朱子墨,李岡鋒說他人白臉黑,剛正不阿,是御史台里有名的硬骨頭。
唐恩炫道:「我不認得這位御史大人,既然要參奏,就不能放過罪更大的。李清閒,於平與鄭輝都招了,你真要我當眾說出來嗎?」
李清閒望了一眼門外,只見多個熟人站在門外,有在詔獄西院解詭時結識的,分別是詔獄使吳兆、偏司正孫河與徐進賢。
還有一起釀酒多日的工部司正劉木瓦、戶部羅井和內庫府的宦官井觀。
眾人之後,一個白衣少女腰環亮藍腰帶,面容清麗,亮晶晶的眸子正向里看。
兩人目光相視,輕輕點頭。
「敢問輔國將軍,於平與鄭輝都招了什麼?」李清閒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