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幽的燈光照在宋厭雪微怒的面龐上。
「現在想來,那日他顯露天火真意,是為吸引我。送行那天,也是故意調離我。既然你命格強大,在哪裏都如魚得水,本官怕是殺你不得,若是趕走,怕是又在它處起勢。本官就留你在獵妖司,困於淺灘,禁歷練,禁外出,看你如何施展!至於那李清閒,連解兩詭,實乃人傑,待巡街房劃歸獵妖司,必可成左膀右臂。」
思索完,宋厭雪道:「來人,傳我口令,此次獵妖隊獵妖有功,葉寒遷京房副房首,駐守衙門,好生休養,沒有我的命令,不得離開獵妖司!」
傳令官前往,不多時返回稟報:「啟稟司正,葉寒今日早早離開衙門。」
「去了哪裏?」
「屬下再去探查。」
不多時,傳令官回來報告道:「他與財司司正韋庸,在畫舫接受元王世子唐恩炫宴請。」
「什么元王世子,輔國將軍罷了。你退下吧。」
「遵命。」
等傳令官退下,宋厭雪目光更冷。
「不知悔改,變本加厲,狼子野心!」
大運河上,畫舫穿行,燈紅酒綠。
一座兩層大畫舫上,歌舞昇平。
畫舫主艙之中,首座之人一揮手,所有侍女攜着香風邁步離開。
船艙中只剩五人。
首座之人,頭頂亮銀小冠,身穿銀絲繡魚紋錦袍,面容白淨,鷹鼻高挺,眼窩深陷。
眸子裏泛着淺淺的藍綠色,這是皇室唐家人的獨有特徵,據說是皇室內功導致。
他的睫毛遮擋燈光,在眼窩邊緣留下淺淺的黑影,目光幽深,平添幾分陰冷。
「這麼說,你不僅未能廢掉李清閒,反而葬送我的兩個八品手下?」首座之人手裏搖着琉璃杯,杯中葡萄酒殷紅如血。
「世子殿下,若是尋常殺妖,哪怕廢不掉他,也能讓他吃些苦頭。可在詭村,他身為命術師,技高一籌,我也很無奈。」葉寒嘆了口氣,無奈地望着輔國將軍唐恩炫。
「我只看結果。」唐恩炫笑了笑。
葉寒目光一動,嘆了口氣,道:「李清閒此人心思縝密,更兼歹毒,我甘拜下風。我看啊,除非世子殿下親自出馬,否則這京城,誰也奈何受不了他。或許,再過些日子,他羽翼豐滿,連世子殿下也……」
唐恩炫冷冷掃了葉寒一眼,轉頭望向韋庸。
「韋大人,我讓伱查的事,怎麼樣了?」
韋庸忙躬身道:「啟稟殿下,查得清清楚楚。那酒坊由夜衛、戶部、工部與內庫府和李清閒平分。新式烈酒早就釀造成功,一些衙門的人已經品嘗,評價極佳。主打的酒『古井冰』昨日方才定型,日後還需改進。我想辦法弄了一杯,果然如傳聞所言,極烈,別有風味,我留了半杯,請殿下品嘗。」
韋庸說着,遞過一個青瓷酒壺。
唐恩炫身邊的護衛接過,倒了半杯,又取出一支雕龍紋紫銅驗毒針法器放入酒中,等了三息,那人點點頭,遞出酒杯。
唐恩炫喝了一口,突然齜牙咧嘴,道:「好有勁的酒。」
說完,又細細品嘗幾口,皺眉道:「這酒,確實有勁,但與燒刀子區別並不大。」
韋庸微笑道:「殿下有所不知,那燒刀子都是土法炮製,費時費力,這新式烈酒不一樣,可以大量生產,成本極低。至於這風味,可以不斷調和,演變出各種不同的烈酒。更何況,這是新釀,不是陳釀。我請教了一些釀酒師傅和酒坊老闆,他們大都認為,若真能大批量生產這種烈酒,不用不了幾年,這酒便會席捲大齊,甚至連北邊的畜生都會喜歡。」
「你是夜衛財司的,這酒真能年入百萬?」唐恩炫問。
「單這一家不能,若多家鋪開,何止百萬!」
唐恩炫聽懂韋庸的話,怦然心動。
唐恩炫嘆了口氣,道:「那周春風委實可惡,將請柬放到父王床頭,惹得父王又賞了我十個板子。我現在若是奪他股份,怕是有些難。」
葉寒卻道:「殿下,周春風恰巧不在京城,此時不奪,更待何時?」
「周春風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