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就真是宋人會玩!
什麼紙幣,貨幣危機,全都是這宋人給玩出來的。
他們可以敏銳地捕捉到免役稅的漏洞所在。
也不得不說,相國寺此舉,讓剛剛大勝的張斐,竟然感覺到一絲絲頹勢。
他的力量已經用得差不多了,是後勁乏力,稅務司籌備一年多,基本上已經完成了他的使命,但是對方卻似乎還都鼓足着力氣,都沒有怎麼使勁,之前那不過是小試牛刀。
這不用想也知道,過不了多久,朝中權貴可能全部會參與其中,這糧食和貨幣全都控制在大地主手中,還怎麼跟他們玩。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這剛回到家後,又聽到一個令張斐很是無語的消息。
就是許多大臣,借這個官司,表示鹽政存有很大的弊端,建議在西北也建設公檢法,然後全部都舉薦張斐。
「啊?」
張斐一臉慌張地看向許遵:「我跟司馬學士說了呀,我可沒有本事治理好西北。」
許遵一愣,忙道:「原來之前司馬君實來,就是來跟你說這事的?」
張斐點點頭,「但是我當時拒絕他了。」
許遵嘆了口氣,面色憂慮道:「據我所知,此事最先就是由司馬君實在會議上提出的,而在當時就得到不少人的贊成,之後司馬君實倒是沒有再提,但是有不少大臣仍以鹽政為由,推薦你去西北建設公檢法。」
許止倩道:「西北地區局勢複雜,又是常年戰亂,而張三又無背景,又無威望,如何能夠在那裏立足,他們此舉分明是想害張三。」
當初司馬光的靈機一動,似乎讓他們找到對付張斐的辦法,就是將張斐直接驅逐出京城,因為在京城不管是皇帝,還是參知政事,都與張斐的關係不錯,而他又是一個小角色,平時盡躲在後面出謀劃策,弄得他們也十分難受。
就說這事,頂在前面的是曹家,上面壓陣的是王安石,可誰都知道曹棟棟不過就是人形立牌,針對曹家,是毫無意義的。
但張斐名義上又是被僱傭的,出了問題,這責任還算不到他頭上去。
就如那場官司,就是輸了,他還能賺一萬貫,這跟誰去講道理啊。
要想對付張斐,首先一步,就是將他推到前面來,其次,找一個比較兇險的地方,而西北無疑是最佳去處。
「倩兒說得不錯,他們應該是這個打算。」
許遵點點頭,又是嘆道:「如今朝中鬧得沸沸揚揚,不僅是此事,還有宗室改革,恩蔭制度。」
「可能還不止。」張斐嘆道。
許遵看向他,「還不止?」
張斐點點頭道:「我方才受到消息,最近糧價還下降了一些。」
許止倩一驚,「此時正值青黃不接之際,往年這時候,糧價都會上漲一些,甚至有些年頭,朝廷還得親自下令,禁止糧價上漲,可是從未降過。」
張斐道:「他們這是針對免役稅。」
「免役稅?」
「嗯。」
張斐點點頭,「根據免役稅條例,都是要繳納銅錢,而在這時候,他們開始放糧,必然會將百姓手中僅有的貨幣全部給收走,再經過夏稅,朝廷再收走一波銅錢,估計到秋收徵收免役稅時,百姓可能連一個銅板都拿不出,這會給征繳免役稅增加極大的難度。」
許止倩立刻道:「難道不能用糧食代替?」
畢竟古代一直都有折變。
張斐道:「也不是不行,但問題是,這需要好幾倍的人力,算糧食的話,這得安排人去量,去稱,哪有繳納錢幣簡單。而且這糧食繳納之後,還得運送到各地倉庫,到那時候又必須採取雇役,這成本又會增加不少。另外,還有市民,錢幣上漲,稅法不變,他們交得也比之前要多,這必然會引發怨言。」
許止倩輕輕哼道:「這是他們慣用的伎倆,將百姓綁在自己身前,替自己喊疼,以求迫使朝廷收回成命。」
張斐苦笑道:「連你都知道,但他們仍舊樂此不疲,可見這一招是真的好用。」
許止倩沮喪道:「你之前推廣計稅買賣時,不也見識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