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新法在京東東路的進程,完全與王安石預計的一樣。
整個京東東路,除了如范純仁那少數保守派骨幹成員,其餘官員官吏幾乎都倒向革新派。
雖說治國先治吏,但如果大家都支持你,並且是真心實意的以你馬首是瞻,這其實也是一種治吏,雖然是不可長久的,但至少可以有一個非常美妙的開局,這對於王安石而言,可是至關重要。
其實這呂惠卿來此,就是專門負責,向官員們講述其中利害關係,遊說他們全力支持新法,如果青苗法失敗,司法改革馬上就會降臨京東東路。
到時你們就自求多福。
這賬不難算,你們肯定血虧。
章惇則是負責,全面推廣青苗法,他才是真正的執行者。
至於他們採取推廣新法的方式,就還是通過行政令去驅動。
他們到來之後,沒過幾日,就直接在各地頒佈他們制置二府條例司制定出來的行政命令,規定凡州縣各等民戶,在每年夏秋兩收前,可到當地官府借貸現錢或糧谷,以補助耕作。借戶貧富搭配,10人為保,互相檢查。貸款數額依各戶資產分五等,一等戶每次可借15貫,末等戶1貫。當年借款隨夏秋兩稅歸還,每期取息2分。
同時將各地常平倉裏面的錢糧作為本錢,全部都用於青苗法。
這與河中府是有一點點不同,河中府是每年取息兩分,而這裏是每期,一年有兩期,其實就是半年兩分息。
當然,這也是因為河中府那塊地沒有這邊的好,農業也遠沒有京東東路發達,但是收債,可能會遇到很多問題。
另外,河中府的關鍵是鹽利,王安石雖然拗,但在理財方面,他其實是很懂得變通的,經過張斐的勸說,他也認同,要改善河中府的財政,關鍵是在於鹽債、鹽鈔,而不是借貸。
這也導致河中府的提舉常平倉還保留着賑濟的錢糧,反正有人借就借,沒有人借,那就算鳥。
其實河中府現在都還沒有頒佈這條法令,就這方面業務直接下放給商人,讓商人替自己放貸,但同時又與馬家解庫鋪簽訂相互查賬條例,使得馬家解庫鋪願意接受鹽債抵押。
但這其實還是遵循王安石的策略,如果王安石不點頭,元絳也不敢這麼幹。
然而,隨着愈發接近青黃不接的時段,河中府也出現一些問題。
皇庭。
「什麼情況?」
張斐與許芷倩來到辦公室,向留守在河中府的葉祖恰問道。
葉祖恰趕忙起身,「我們方才收到一份訴訟,有一農戶狀告當地鄉紳不講信用,不願借錢給他。」
「是嗎?」張斐問道:「具體原因是為什麼,你們可有問明?會不會是因為對方沒有抵押物,亦或者此人信用不好?」
葉祖恰道:「根據那農戶所言,去年他也借了錢,也都按時還了,可今年卻借不到了,應該沒有這方面的問題,但目前我們還沒有派人去調查。」
張斐道:「那就派人去調查,我們皇庭是講證據,不是講猜測的。」
許芷倩好奇地問道:「他們當初不是信誓旦旦的保證,從今年開始將以一分五的低息借貸給鄉里的農戶嗎?」
葉祖恰道:「據我所知的消息,是因為那些大地主眼看官府將青苗錢投入給馬家解庫鋪,再加上他們中不少人,也都在擴大自己的皮革、羊毛、藥材等作坊,於是他們就不想以這麼低的利息借貸給鄉里的普通農戶。但這只是傳言,未有得到證實。」
「真是豈有此理!」
許芷倩氣憤道:「我們皇庭當初真不應該相信他們這些人。」
她是最看不慣這種行為,因為她見過太多太多被這些大地主逼入絕境的百姓,對此真是恨之入骨,所以她是堅定支持王安石,現在也是如此。
「你在說什麼?」張斐苦笑道:「我們當初不是相信他們,而是他們贏了官司。」
「真是好人沒好報,壞人活千年。」許芷倩小聲嘀咕了一句,氣歸氣,罵歸罵,但她也很能忍,不然的話,許遵早就被她坑死了。
葉祖恰訕訕道:「說到那場禁令官司,老師也只是否決了官府的禁令
第六百二十一章 沒有永遠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