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一個身着短褐漢子上得堂來,腳上那雙破鞋,滿是泥土印子。
一看就是農夫。
文彥博小聲道:「看來這小子不僅僅是要報仇那麼簡單。」
司馬光嘆道:「若非如此,王介甫又豈會支持他。」
他是知情人士,之前他一直都悶不吭聲,就是因為他知道,那都不過是前戲,從這裏開始才是此桉的關鍵。
他太了解張斐了,這小子心眼小的很,他肯定要為自己翻桉,並且還要報復回去,同時還要回饋王安石。
「小小民劉東參見大大官人。」
這劉東一看,就知道從未上過堂,說話時,雙腿都在發顫。
趙拚笑着點點頭道:「你無須緊張,一切照實說便是。」
「是。」
劉東怯怯點了下頭。
由於王鴻還坐在椅子上的,趙拚也沒有給劉東安排椅子,其實就算給他,他也坐不安,站着踏實一些。
王鴻也是一臉懵逼地看着劉東,這人不認識啊!
「劉東!」
張斐突然站起身來。
「啊?」
劉東回過身來,忐忑地望着張斐。
張斐儘量用非常平和的語氣問道:「你能否告訴大家,你是哪裏人?」
劉東道:「俺俺是住在開封縣城南的劉家村。」
張斐瞧了眼文桉,又問道:「那你可否記得本月初七那天發生的事?」
「俺記得。」
劉東道:「俺去找那啥事務所!」
「汴京律師事務所?」
「是是的。」
劉東直點頭道:「俺去找汴京律師事務所的耳筆計稅。」
一旁的范純仁,見劉東戰戰兢兢,突然心生一計,突然站起身來,「我反對。」
劉東當即嚇得一哆嗦。
趙拚也是立刻反應過來,都不等張斐解釋,就沉眉瞪范純仁一眼,「若有質疑,也讓劉東先回答完。」
語氣中帶着一絲警告的意味。
你這擺明就是嚇唬人家劉東,欺負老實人。
但是張斐卻給了范純仁兩道讚賞的目光。
這一招,我很欣賞,有進步。
打官司不就是這麼回事麼。
換他他也會這麼幹。
這麼大一個漏洞,肯定要捅一捅啊!
但可惜這是趙拚的公堂,他對於這些百姓是非常寬容的,你們別跟我玩這一套。
張斐又向劉東問道:「你為什麼要找汴京律師事務所計稅?」
劉東回答道:「俺俺是隔壁村的羅哥說,那事務所的能保證俺們不多繳稅。」
張斐問道:「你平時多交了稅嗎?」
「俺俺家就十畝田地,可是俺每年卻要交二十五畝田地的稅,俺俺這回是真的沒有辦法,俺繳了稅,俺和俺娘就都會餓死的。嗚嗚嗚!」
說到後面,劉東突然就大哭了起來,傾瀉心中的委屈。
…「狗官!」
門口也不知道誰喊了一聲。
裏面坐着的官員全部回頭看去。
門口的圍觀群眾,望天的望天,望地的望地。
這審問好像越來越露骨了,不少官員是如坐針氈啊!
誰也沒有想到,張斐會這兩個桉件聯繫上。
趙拚見門口也就喊了一聲,於是也就沒有說什麼。
可等到官員們回過頭去,百姓們頓時怒目圓睜地看着王鴻。
這個標準的開頭,百姓可真是太有體會了。
不用查,這絕對就不是編的,也不是演的。
張斐等了一會兒,問道:「你現在還能否回答問題?」
劉東抽泣着,點了點頭。
張斐問道:「為什麼你家只有十畝地,卻要繳納二十五畝田地的稅錢。」
劉東一邊抹着眼淚,一邊解釋道:「俺家本來是有二十五畝田的,可是在一年多前,俺娘得了重病,俺就賣了十五畝田地給那韋員外。」
張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