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這些年,李兄經歷了這麼多事情。」
李家據地,院中,祝青歌聽過眼前故友訴說的故事,感嘆道,「只是聽來,便如此驚心動魄,實在難以想像,李兄親身經歷之時,該是怎樣的兇險。」
「熬着熬着,就熬過來了。」
李子夜心緒平和地說道,「世子你呢,多年不見,可有什麼有趣的故事?」
「我?」
祝青歌輕輕搖了搖頭,應道,「自從當初漠北一別,我便回了王城,同父王一同抵擋佛國的入侵,並沒有李兄身上經歷的那些精彩故事,說起來,當初我和父王大戰佛國時,還要多謝李兄將天劍送至王城,不然,我和父王恐怕擋不下那青燈佛。」
「應該的。」
李子夜微笑道,「世子也看到了,我李家在王城,還是有些產業的,倘若佛國入侵,我李家肯定會損失慘重。」
「李兄你總是以市儈的一面,去掩蓋自己的大義。」祝青歌看着眼前白髮年輕人,神色複雜地說道。
有些人,不能只聽他說了什麼,要看他做了什麼。
眼前李兄這一頭白髮,便足以說明一切。
「先有小家,才有大義。」
李子夜神色平靜地說道,「這一點,我想,對世子和西南王府,也是一樣。」
祝青歌聽過前者之言,眸子微微眯起,問道,「李兄不遠千里,來到西南王城,想必是有很重要的事吧?」
「確實有事,想要拜託世子。」
李子夜心平氣和地說道,「西境,天諭殿大軍屢犯我朝邊境,我想要請世子出兵,聯合布衣王、凱旋王一同擊潰天諭殿的入侵。」
「哦?」
祝青歌聞言,面露詫異之色,回應道,「我還以為,李兄要我西南王城出兵,對抗漠北八部。」
「不。」
李子夜否定道,「漠北八部,以鐵騎為主,行軍速度極快,即便西南大軍回援,短時間內,也無法改變戰爭的走勢,不如,在所有人都沒有察覺的時候快速北上,配合布衣王的羅剎軍、凱旋王的玄甲軍,一舉擊潰天諭大軍,平定西境戰事。」
「想法很不錯。」
祝青歌點了點頭,詢問道,「不過,我不明白,李兄為何不直接面見我父王,而是先找上我。」
「因為,只有世子會耐心地聽我把話講完。」
李子夜平靜道,「今日,我們不談大義,只談小家,世子,我來時看到了,王城的百姓,在西南王府的照拂下,生活的很幸福,但是,世子可否想過,若是世子不能封王,西南王城,早晚有一天是會被朝廷收回的,屆時,西南王和世子守護一生的王城,便會旁落他人之手。」
「在李兄看來,西南王城,對我和父王而言,不是大義,而是小家?」祝青歌反問道。
「顯而易見。」
李子夜輕應一聲,語氣肯定回答道,「數十年的守望,王城,對於西南王和世子而言,就是小家。」
祝青歌注視着眼前的故友,許久,收回目光,端起桌前已涼的茶水喝了一口,說道,「即便西南軍不出兵,王城抵禦佛國入侵有功,加上軍心所向,本世子繼承我父王的武王之位,也是眾望所歸。」
「我承認,朝廷為了穩定西南王城的軍心,有可能會讓世子繼承西南王的武王之位。」
李子夜神色認真地問道,「但是,世子甘心嗎?誰都知道,抵禦佛國的功勞,不足以讓世子封王,朝廷迫於西南軍的軍心,封世子為武王,能安得了西南軍的軍心,安得了世子的心嗎?」
說到這裏,李子夜語氣一頓,繼續道,「世子,難道你想在天下人眼中,自己的王位是靠着祖蔭世襲得來的嗎?世子明明有機會,也有能力,堂堂正正地以軍功封王的!」
石桌前,祝青歌聽過眼前人之言,握住茶杯的手緊攥,一言不發。
不遠處的房間中,小四、木槿對視一眼,又同時收回了目光。
小公子的攻心能力,實在太厲害了。
西南王世子毫無疑問是一個非常有才能的人,這樣的人,又怎會甘願背上一個靠着祖蔭,世襲王位的污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