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這一生,都是走得戰戰兢兢的,而今被逼到這等境地,他卻是半點法子都沒有。
「只要寡人還在,只要燕國還有一寸土地沒有淪陷,那燕國還是燕國!」
在梨花樹下站立許久,恍然間,那略顯乾癟的雙眼裏面,卻是泛起難以形容的凌厲光芒。
過去一會,燕王走出院子,似乎此時,他那佝僂的身子,已然可以站得筆直。
接下來幾天的時間裏面,王暉都只是派斥候出去打探消息,大軍就駐紮在衍水邊上,可以看到遠處的郡城。
這日,謝雲蕭與王暉漫步衍水邊上,看了看遠處的郡城,又看看近處的衍水,謝雲蕭心間,頓然生出豁達之感。
人生於天地之間,而天地間不只有人。
萬物生靈,各有其序。
生老病死,本來就是天地規則。
但天地萬物,萬物的方向,又怎麼會只有一個?
老與病死,誰會心甘情願?
也正是因為生靈不甘,這才有了修行之路,萬千生靈追尋真仙境界,追求成仙,追求壽命的延長,不就是在向生死而抗爭?在向天地發出挑戰?
「順也好,逆也罷,所有一切,不過都只是一個過程而已,以先賢之見解,大道是沒有過去的,沒有開始的,可萬物生靈,卻是有開始的,至於結束······」
謝雲蕭心中思慮着一切,將其與一統天下的諸多事宜聯繫起來。
這一瞬間,他心如平鏡,仿佛一切,都已經與他無關。
「雲蕭,我忽然間有個想法!」王暉說道。
謝雲蕭道:「到現在為止,燕旦和面具人,都沒有任何動作,他顯然在等我們動!」
「既然如此,我們不如來個投石問路?」王暉說道。
「一石可起千層浪,不知道你這顆石子有多大?投向何處?」謝雲蕭道。
「自然是衍水郡,至於石子有多大,那就要看這衍水郡的水有多深了!」王暉臉上泛起淡淡笑意,透着一股難以形容的自信。
敵人希望什麼,便給什麼,於謝雲蕭和王暉來說,不是在往陷阱裏面跳,而是在給敵人機會,從而才能給自己創造機會。
這種玩法,尋常人自然是不敢的,但謝雲蕭和王暉,顯然本就不是尋常之輩。
定下投石問路的計策之後,第二日早上,天還沒有亮,王暉便帶着大軍來到衍水郡城之下。
密密麻麻的大軍,在寬闊的空地上展開,放眼看去,一望無際。
諸多燕國的將士,此時均是無比緊張。
燕旦和面具人站在城牆上,面具人眼中有些許激動之色,「他們終於坐不住了,終於動了!」
「他們動了,我們的機會自然就來了!」燕旦甚是自信。
「看來太子殿下,此時才算是真正的相信我!」面具人道。
燕旦道:「走到這般境地,我似乎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殿下,你這話聽起來,不大好聽!」面具人道。
燕旦淡淡說道:「可這卻是實話!」
二人都沒有說話,此時寧軍已經來到城下,燕旦沒有任何猶豫,率先以箭矢來招呼王暉的大軍。
作為王暉手下得力將領的王宣、戴青,與燕旦交手已經不是第一次,盾牌陣上前,兩方大戰瞬間僵持住。
這是一座沒有陣法的城池,此時燕旦也不僅僅只是站在城池上指揮大戰,他帶着一干手下將士出城,與寧軍大戰在一起。
「難道這就是燕旦的佈局?他的目的在這等境況之下,反而會激發燕軍拼死一戰的決心?」
寧軍中軍之處,謝雲蕭與王宣立在戰車之上,看着眼前的大戰,王暉不由發出疑惑之聲。
謝雲蕭道:「以當下的境況來看,應該如此!」
「但我不相信,這就是面具人和燕旦的局!」王暉說道。
謝雲蕭道:「他們也知道,我們肯定不會這般認為的!」
「所以,他們的目的究竟是什麼?難道同大粱城一般,又讓城中的百姓,以及燕國的將士變異?」王暉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