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罪。臣陸續有收受林大人給的賄賂銀子一萬兩,就幫他隱瞞了一些事情。」
說着,拿絲帕按按眼角,面上俱是痛悔之色,再從懷裏抽出十幾頁紙,將腰躬到九十度,呈遞上去。
「陛下請看,這裏是嚴宏達嚴都督在通江府兵任上吃空餉、貪沒軍餉、勒索過路行商等言行供狀。還有四皇子濫殺無辜的,以及林尚書賣官鬻爵、貪贓枉法、指使管魯新謀害其生父管汾、指使嚴宏達殺害都御使張望之的犯罪事實。」
秦浩賢每說一條,老皇帝的鼻翼就擴張一下。
「秦愛卿,看來你很窮啊,僅僅為了一萬兩,就敢包庇這麼多的大罪。」
老皇帝拉下他那張松松垮垮的老臉,語氣里略帶玩笑性質。
秦浩賢紅着臉以帕掩面,扭了兩下肥腰,回道:「臣不敢。臣就算再窮也不敢犯這麼大的錯誤,臣只是」
言有未盡意。
老皇帝聽得明白。秦浩賢這全是為了保全皇家顏面、保住四皇子不得已為之。
現在見保不住了,才一股惱兒將罪證交了出來,不僅表現了東廠的實力,也是在拐着彎兒告訴他這位帝王:林思建的確與殺害嘉仁有關。
可老皇帝還是有點想不明白的地方。
就聽戚鈞主動稟報道:「陛下,微臣能查到龜奴阿三,緣自戶籍底檔。經詳查:阿三曾經與何駙馬出自同村。」
說着,便將峽莊村以往就是陽花村、且該村兩次遭受洗劫之事報出。
不是戚鈞要貪沒葉風的功勞,而是這個時候把葉風卷進來,只會讓陛下更懷疑到他的用心。
老皇帝沉默了。
大長公主和四皇子一母同胞
他疲憊的再次躺下,閉上眼睛,口中出聲:「擬旨:四皇子楊嘉智,幽禁。無召不得出。林思建、嚴宏達,毛元威,九族皆滅。那個葉風,驗屍有功,擢升張簡為吏部尚書。」
長長喘口粗氣,再道:「戚鈞,你做得很好。查抄林府的事就由你處理。秦愛卿,你受委屈了,嚴、毛兩府的事歸你處置,以後,秦愛卿你就加強東廠的管理。你們退下吧。」
這意思就是:林思建所涉管汾案、張望之案、楊嘉仁案均到此為止。查抄林府的油水歸戚鈞,其餘的歸秦浩賢。鄭連澤無功無過。葉風因為是張簡的女婿,所以升張簡。
最重要的:戚鈞脫離了東廠!
可憐的林思建,他想說是秦浩賢冤枉了他,故意栽贓給的他,可他無論怎麼想喊都連聲冤枉喊不出來,急得眼淚狂飆,額角磕破,卻還是就這樣被拖了下去。
他所涉大案太多,老皇帝連聽他一聲哼響都不願意。而且不處理他,就得處理四皇子和大長公主,所以,林思建只能好好地去死一死了。
三大巨頭則安靜退下。
最鬆口氣的反而是鄭連澤。他不沾葷,也不惹災,還在陛下面前表現出西廠的有用。
嗯就是那種:我什麼都知道,但我什麼都不能說啊的用。
戚鈞和秦浩賢恐怕會惹到大長公主了。那可不是盞省油的燈,還偏是陛下最疼寵的女兒。
所謂抄家的補償,也有對這方面的。
秦浩賢一甩絲帕,帕尾抖向戚鈞:「恭喜戚大指揮使了,終於心愿得償、獨掌一權了。」
秦浩賢窩火,他是真心窩火。
其實那些事情他是有查到,但都缺乏關鍵性的證據所以一直壓着,就等着戚鈞和鄭連澤查不出又被陛下催得急的時候拿出來,那他東廠就能一家獨大。
哪料戚鈞突然就這麼神來一筆,非但讓東廠這麼久的心血白費,還直接就脫離自主了。
這說明陛下心裏對東廠有點不好的看法了。
秦浩賢想罵娘。
戚鈞則沖他呲牙一樂,拱拱手,不躬身。
他倆地位已平等。
回道:「承蒙秦廠公幫忙。」
可不是幫忙了怎麼的?
秦浩賢終於再維持不住面上的妖嬈,恨恨一甩袖,腳底一拐,不跟丫一起走了。
他能不幫忙嗎?能嗎能嗎?
該死的戚鈞,得了便宜還賣乖!
戚鈞仿佛都能聽得到秦浩賢一路罵罵咧咧。他「哈哈」兩聲,側身跟鄭連澤好好說話。
三方勢力,兩方已經徹底對立,拉攏西廠非常有必要。
鄭連澤也跟戚鈞打起了「哈哈」。他現在誰都不得罪,也誰都不靠攏。那兩方對立,他可以在其中趁機混水摸魚。
三大巨頭各懷鬼胎。
宮城外,葉風關掉「直播」,感覺有點兒頭暈。
這場大戲看得有些久了。
精神不濟,肚子還餓。
這些日子以來,為了一舉算計死林思建,他感覺自己的腦子都快燒乾了。
前世只為案燒腦,今生卻要連案帶人一塊兒算。真他瑪的累。
就算他心裏不想走,因為惹毛了秦浩賢,也引起了鄭連澤的關注,想要好好保住小命,先就得抱緊戚鈞的大腿。
他得為自己解除懷疑,還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