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來啊……等你啊……」整個長安沉淪在一片血色火海之中,一個又高又白的胖子帶着十幾萬蠻族士兵對着他一臉猙獰得意地笑。
蕭去病猛地睜開了眼睛,雙目充血,呀呲欲裂,握緊了拳頭,大口地喘着氣,一頭的汗。
一道人影快速向來而來:「你怎麼樣?軍醫,軍醫,蕭侯醒了。」
是王承恩的聲音,然後又有兩個人朝他走過來,蕭去病定了定神,清醒過來:「王中使?」
「是咱家,蕭侯你總算醒了,可嚇死咱家了。」
兩名軍醫跑了過來,一人用帕巾給蕭去病擦汗,一人趕緊給他切脈,眼睛裏都是驚喜的神色。蕭去病有些茫然道:「我睡了多久了?」
「不到三個時辰。」他停了一下,對那名切脈的軍醫問道:「情況怎麼樣?」
「簡直神了,脈搏平穩,氣血通暢,呼吸平穩,除了失血過多有些虛弱之外,其他竟然全好了。」那軍醫一臉不可思議之色,看到王承恩還有些不明白,又忍不住道:「也就是說,他現在的身體比你還好!」
王承恩一下有些瞭然,想起幾個月前,在莫賀延磧,蕭去病被那白衣劍客一劍貫穿肩膀,也是沒兩天就完好如初,三天以後就開始拉弓放箭。他這身體,當真是與凡人不同。換了別人,這一身上百處傷口,不死也廢了,躺在床上沒有一百天起不來。
他只是喃喃道:「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他這話有兩層意思,第一個是對蕭去病說的,第二個卻是為自己說的。自己當初沒有將蕭去病這個神仙弟子帶回長安,若是他就這麼死了,皇帝該是多麼的失望,震怒。自己不但一點功勞都沒有,還有可能會被遷怒降罪,現在蕭去病沒事了,他也就沒事了。
兩名軍醫像看怪物一樣盯着蕭去病上上下下看了一個遍,看得蕭去病直發毛。這個時候肚子發出咕嘟一聲巨響,強烈的飢餓感襲來,蕭去病趕忙道:「麻煩兩位醫師去給我準備一些吃食。羊肉湯什麼的,多拿一點。」
看到兩人馬上走出帳篷,蕭去病又把他們叫住了:「等一下,我的情況先不要傳揚出去。就說已經醒了,什麼時候起床還不知道。」
二人雖然有些疑惑,但還是領命稱是,出帳去為蕭去病準備食物和補血生肌的湯藥。
「這是為何?」
「反正我現在也起不來,還要躺幾天,到時候再說不遲啊。」
王承恩知道沒這麼簡單,也不深究。他坐到蕭去病身前,目光灼灼盯着蕭去病看,嘆口氣道:「我說蕭侯,你這又是何苦,這麼拼命?千軍萬馬的,一個人就敢衝過來?」
「我不放心。」蕭去病搖了搖頭。
「不放心什麼?敵人太多麼?我聽高中丞講他們都是些烏合之眾,不足為慮。」
「不是不放心這個。」蕭去病眨了眨眼,想了一下:「我做了個夢。」
王承恩想到了他那句囈語,急切地問:「什麼夢?」
「你能保密嗎?」
「當然能。」王承恩心想,我可是皇帝信任的宦官,最大的優點就是能夠保守秘密。
蕭去病看他一臉認真的樣子,又凝神聽了下外面的動靜,這才幽幽地道:「前兩天,我每次一睡着就會做同一個夢。高大哥三萬大軍和大食十多萬軍隊在怛羅斯城下打了整整五天,殺敵七萬。大食軍不能取勝,於是秘密聯繫葛邏祿,許以河中之地。第五日傍晚,雙方交戰正酣,葛邏祿軍從背後襲擊我安西軍步兵中軍大陣,大食也趁我陣腳大亂的時機出動重騎兵發動突擊,致使我軍大敗,十不存一!」
王承恩整個人突然呆住了,半張着嘴,一臉的震驚:「這……這可是真的……真的會如此嗎?」
蕭去病苦笑道:「只是一個夢,我也不知道會不會成真。所以我不放心,一定要趕過來守着,不能讓這個夢變為現實!」
「守着什麼?」
「守着葛邏祿。對了,外面打得怎麼樣了?」
「我去幫你看看……放心我誰都不會告訴,還有,我幫你看着葛邏祿。」
怛羅斯城下的戰場,三面護城河已經被填出了足夠的寬度。一些民夫和寧遠國輔兵已經不再負土,抬着雲梯只等一聲令下就要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