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下,並·波悉林和齊雅德默然站在最外邊一面寨牆上。
昨天深夜派出去的二百五十名呼羅珊精銳騎兵,還包括並·波悉林的一百親衛,到現在還沒回來。兩人心裏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難道又中了安西軍的埋伏了?不應該啊!
一名哨騎匆匆跑回大營,遠遠見到兩人,還沒到就放聲大喊:「埃米爾,齊雅德將軍,回來了,他們回來了!」
寨牆上的兩人不由都鬆了一口氣,總算有消息了,不管是壞消息還是好消息,總比一直懸着要好。
「叫法里斯來中軍大帳見我,其他人先去休息。」法里斯正是並·波悉林的親衛隊長。
「埃米爾,法里斯隊長……已經……已經戰死了。」
並·波悉林當場愣住了,法里斯是自己的同鄉,從小一起光屁股的夥伴。兩人一起長大,一起坐牢,一起被派到呼羅珊謀劃反對伍麥葉王朝,一起衝鋒陷陣,一起縱橫河中。二人名為主僕,實為兄弟,法里斯多次在戰場上救過並·波悉林的命,是並·波悉林最信任的一人。
這份信任不僅僅是因為法里斯的無比忠誠,還因為法里斯勇武無比,心思縝密,但凡交給他的事情,沒有一件辦砸的。法里斯和自己麾下一百多親衛,多少次在呼羅珊,在大馬士革,在敘利亞,在萬軍當中殺進殺出,也不曾負一次重傷,每次都能逢凶化吉,並·波悉林深信他是胡大眷顧,保佑的。
但是現在,深受胡大眷顧、保佑的法里斯卻死了。
「他是怎麼死的?他怎麼可能會死……」
「……他是被一名唐將刺中咽喉死的……遺體就在東面兩三里處……」
並·波悉林的心抑制不住地顫抖,有些晃悠地從寨牆上下來,策馬沖向東邊。他的身後,齊雅德率領上百親一言不發地跟在後面。
很快並·波悉林見到了法里斯的遺體,正靜靜躺在幾根長矛搭成的擔架上。遺體很乾淨,沒什麼打鬥的痕跡,唯一一處傷口就是咽喉上的致命傷口,竟是被人當面一矛刺中喉嚨。傷口入肉一指長,喉骨粉碎,頸椎受創,歪着個頭。
並·波悉林看了一眼一百多名灰頭土臉的呼羅珊精銳戰士,臉上肌肉一抽一抽的:「到底怎麼回事?他們有埋伏?」
一名親衛趴伏在地上回稟:「沒有,安西狗賊只來了四個人。」
並·波悉林一下呆住了,他完全不敢相信,四個人,怎麼就把你們打成這樣,連法里斯也戰死了。
「怎麼可能?你將事情的經過慢慢說與我聽!」
「當時我們已經埋伏好了,康槃陁與四名安西狗賊已經密談了許久,康槃陁那名拓揭前來報信,說安西那邊來接頭的竟是安西四鎮副節度使,並且一共只有四人,於是我們決定直接動手……原來他們竟早有準備,那名騎汗血寶馬的安西節度副使在前開路,一下衝破我們的包圍圈……他一杆長槍,將前後左右遮護得風雨不透,但有近身兩丈之內的,無不被一槍刺中咽喉……那名唐將一人留下斷後,其他三人護送受傷的康槃陁逃離……
法里斯下令不必追擊逃跑的四人,一定要殺死或活捉這名節度副使,我們將他包圍,纏鬥許久,卻無法殺死他。後來他好像力竭了,我們大喜,但這時他卻再次突圍而出。法里斯隊長認為他已經沒力氣了,下令不顧一切追擊,對方的汗血寶馬跑得太快,一下拉開了距離,遠遠看去,那人在馬上歪歪倒倒,好像隨時要摔下馬去。法里斯隊長的馬快,終於拉近了距離,然而就在兩人相距不到十丈的時候,狡猾的安西狗賊突然拉住了戰馬,迴轉身來,一槍刺死了法里斯……
原來他根本就沒有力竭,而是故意以此誘敵,一直到最後他都生龍活虎的……後來他走走停停,引我們追擊,但凡靠近的,回身又是一槍,我們追擊了十多里,又被他殺死十三人,這才無奈返回。那安西狗賊太狡猾,也太勇猛了。」
這名親衛將整個過程說完,所有的聽眾全都不可思議地瞪大了眼。怎麼可能?單人獨騎被幾百呼羅珊最精銳的戰士圍攻了半個多時辰,不但一根汗毛沒傷到,反而越戰越勇,力氣用之不竭。這還是人嗎?
並·波悉林緩緩將目光轉向東邊,仿佛想透過這百裏層雲,親眼目睹那名勇武過人,殺死法里斯的安西節度副使。他沉吟
第六十五章 沒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