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大小,形態各異的灰燼在天際之上徐徐遊蕩,它們似是從憑空而來,始終保持着一個固定的高度上升下降,將天際鋪了個滿滿當當。
灰暗的天幕下,虛皇凌空而立,仰首而望,其鬢角散落的黑髮,隨着微風飄舞,其眼中透出一抹深深的憂慮之色。
不知看了多久,虛皇俯首望向被自己端在手中的那一株山荷花,苦笑道:「顧先生的動作還真快,這才短短几日的工夫,就已經殺將上去了......」
「也不知這溟滅生靈的灰燼,會不會落下......」
「但願是別落下,否則就是咱也撐不住太久......」
「虛皇!」
伴隨着一道沉悶的聲音響起,虛皇便望向了妖都方向,一襲素色長袍的蛟皇緩步走來。
二者之間的距離不近,卻見對方不過邁出五步便已來到了虛皇跟前。
瞧見來人,虛皇並不稀奇,他就猜到蛟皇定然會來尋他。
與其被他再像上次一樣,發了癲似的闖進廟中,倒不如就在此處等他。
不過令他意外的是,向來身邊無女色蛟皇,竟然帶了個隨行侍女。
蛟皇直言問道:「虛皇,先前乍現天際的赤紅霞光,可曾見到?」
虛皇笑了笑:「沒瞎,瞎了也能感受到。」
「嗯?」
眼看此等時刻,虛皇還在那兒倚老賣老,蛟皇便是一陣皺眉:「霞光中氤氳的驚天劍勢,乃吾生平所見之最,倘若那一劍落於你我二人之身,想必也只有個身死道消的下場!」
一旁,柳詩聽到這話,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能讓堂堂大妖說出如此喪氣之言,先前那驚鴻一現的霞光,究竟是出自何人之手?
若是被這樣的敵人盯上了,那可真叫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虛皇露出了肯定的神色:「你知道就好。」
「你這老不死,當真是......」
瞧着虛皇這老頑童的樣子,蛟皇先是慍怒,隨即又似乎想到了什麼,神色一怔:「看你這意思,是知曉此劍出自何人之手?」
聞言,虛皇雲淡風輕的說道:「顧先生......」
「顧先生!」
「他......」
「他有如此強悍?」
蛟皇一臉的不敢置信。
虛皇一揮衣袖,反問道:「你以為呢?」
「可他若是如此強悍......」蛟皇的話還沒說完,對面虛皇便是轉過身去,嗤笑道:「蛟小子,瞧在你是我妖族後輩的份上,老傢伙我在這提醒你一句。」
「收起你那不切實際的遠大抱負,躲過這一劫再說......」
「躲劫?」蛟皇厲聲道:「你把話給我說清楚!」
聞言,虛皇一步跨出,身形便已隱入夜色,而蛟皇則是邁出一步後,又是退了回來,一臉凝重的看向了天際。
頭頂灰線...驚天劍勢...灰燼漫天......
結合所見種種,蛟皇心中生出了一個可怖的念頭。
倘若虛皇這老不死的沒有騙他,剛才那驚天一劍正是出自顧先生之手。
那便意味着,顧先生想要殺死他,不說是易如反掌吧,大概也就是眨眨眼的事情......
如此想來,對方上門而來,僅是問了幾句話,提醒了一句便是離開,豈不是對方大發善心的放了自己一馬?
這麼說來,對方又有什麼理由騙自己呢?
莫非他的頭上真有一根灰色的線?
那自己是什麼?
提線木偶?
那一日心中生出的古怪念頭,並非心血來潮,而是那「提線之人」不讓他動手?
剎那間,蛟皇心頭一沉,渾身上下充斥着一種久違的無力感......
「還好那一日未曾動手......」
「怪不得那一日全是下下籤,原來是老天保佑......」
一道細如蚊蠅的女聲鑽進了蛟皇的耳朵里,讓他從那種無力感中回過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