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暗而陰沉的天幕之下,是一片荒蕪的平原,空氣中的屍臭味和血腥味攪和在一起,形成一股讓人口泛酸水的刺鼻氣味。
一道身着白色孝服,頭戴孝帽的瘦小身影,跪坐一塊墓碑前,其身前放着一個竹籃,其中擺滿了「銅錢樣式」的紙錢。
瘦小身影不緊不慢的將紙錢放於身前墓碑處焚燒放言望去,在其身前,已經羅列了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墓碑。
有的墓碑上,已經刻上了姓名,墳前也有紙錢焚燒後殘存的灰燼,可更多的墓碑前是空空蕩蕩的
沙沙~
被寬大孝服包裹起來的瘦小身影徐徐起身,只見她伸手一抓,其慘白的手掌間多出了一把鏽跡斑駁的鐵錘和一根細長鐵釘。
鐺!鐺!鐺!
她對着墓碑敲打了一陣,墓碑上便是浮現了一行字跡
一旁,身形虛幻的顧寧安提着紅塵劍,凝目想要看清墓碑上的姓氏,可那墓碑之上,卻有一團白霧籠罩,無論他使什麼法子,都無法看清墓碑之上的姓名。
「牧生!」顧寧安喊了一聲,可那雕刻完姓名的瘦小身影,就仿佛沒聽到一般,收起雕刻的錘釘,回頭走去。
費力進入了牧生夢境後,顧寧安才是發現,這牧生的夢與旁人的大不相同。
在這裏,牧生並非夢境的主宰,顧寧安也只能以牧生的視角去看這方世界。
也就是說,夢裏的牧生看到的東西,顧寧安才能看到
另外,不同於獨臂刀客的夢境,在這裏,顧寧安說什麼做什麼,夢中的牧生都是無法感受到。
如此入夢,就好像是顧寧安在以牧生的視角,看一場「夢境影像」
這時候,牧生走向了身後,其面前的屍山血海,也是映入顧寧安的雙眸中。
那是怎麼樣的一番場景?
便是堆積起來的屍首快要連上天際,不斷的有屍體從陰沉的天幕之上落下,就像是一場大雨
倘若先前的墓碑數量已經是壯觀無比,可再看這漫山遍野的屍首,兩相比較之下,前者便是那滄海一粟!
一襲孝服的牧生,從屍首中,隨意撿起了一具屍體,將其抗到了肩上後,又走回了墓碑前。
緊接着,就是開棺落屍,釘棺入土,燒紙篆名
行雲流水的做完這一套流程,牧生再度走向屍山,去撿下一具屍體!
這屍山之中,男女老少皆有,他們身上的服飾也是形形色色,有的打扮像種地的老農;有的像公堂之上判案的判官,有的像是行走江湖的瀟灑劍客
為了搞清楚天幕之上的情況,顧寧安將藏匿於紅塵劍中的紅塵氣,全部引渡到了雙目之中!
此刻,其瞳仁中交織着一縷縷紅塵氣不斷涌動,當他凝目看向天際的時候,天際忽然傳來一陣巨響!
咔嚓!咔嚓!咔嚓!
整個夢中世界宛若一面碎裂的鏡子,出現了無數蛛網般的裂紋後,轟然破碎!
呼~咻~呼~咻~呼~咻!
有節奏的鼾聲,伴隨着夜晚的蟲鳴重新在顧寧安的耳畔響起。
將紅塵氣重新引入紅塵劍中後,徐徐睜開雙眼的顧寧安看向了仍在熟睡的牧生。
啪嗒!
一滴水花落下,自顧寧安的手背炸開。
錯愕的顧寧安看向手背上炸成八瓣的水滴,下意識的摸了摸臉頰。
感受到臉頰上略微濕潤的觸感。
顧寧安不由呢喃:「明明沒有悲傷的情緒浮現於心間,可為何我會落淚?」
再度催動法力,顧寧安嘗試又一次進入牧生的夢境,可令人意外的是,其夢境已然消散
無奈之下,他只能默默的記下此行之所見聞。
首先,牧生的夢境更像是一段記憶投影。
按照顧寧安的推斷,這「投影」始終趨於穩定的狀態,他以魂分神進入的時候,並未引起「投影」的異變。
可當他在用紅塵氣後嘗試窺探天幕之後時,似乎觸動「投影」的某項禁制,「投影」直接自我崩潰了。
依照顧寧安的猜想來看,這投影應該是不會在出現了,畢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