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嫣兒彎唇譏笑。
呵,蠢貨到底是鄉下村姑,見了家禽,就想做成吃食。
她怎麼可能知曉祖父的鵝並非普通家禽?
斗鵝的那幫老頭全都非富即貴,尋常時候就以斗鵝取樂,已然成了風氣。
要知道一隻常勝的鵝,在他們的圈子裏,要價得千兩起步。
原先她還以為自己沒法子收拾她,哪裏想到村姑會自個挖坑往裏跳,真是好笑。
如是想着,面上譏笑意味更甚。
祖母不喜村姑,如今只要祖父厭棄村姑,即便村姑是爹娘的親女兒又如何?
老國公的腳步尚未到南苑,就嗅到了令人垂涎的香味。
他撩了袍角,大步入內,高喊:「小丫頭!」
黑狗跟在他身側也進了南苑。
「祖父回來了?」
顏芙凝正端着盤燒鵝往飯廳行去,見到黑狗,想來就是祖父時常遛的狗了,當即命彩玉去廚房取來一根帶肉的大骨棒。
老國公正要喚黑狗嚇唬她。
只見顏芙凝將肉骨頭丟到黑狗跟前。
平素什麼好肉沒吃過,這只不爭氣的狗竟然立時蹲趴在地,尾巴一掃一掃地開始享受美味。
老國公只好應了聲:「嗯,回來了。」
話一說完,便見到顏芙凝手中端着的盤子。
燒鵝香味正是從上頭冒出來的,他聳了聳鼻子跟上。
鵝大,一隻鵝可以切好幾盤。
飯廳桌面上已然擺了幾盤,全都香味四溢。
「祖父回來得正好,嘗嘗脆皮燒鵝。」
顏芙凝給他遞了雙筷子。
老國公正要開口罵,眼瞧着鵝已經變成燒鵝了,再加湊近了聞,香味令他直咽口水。
「這燒鵝還是脆皮的?」
望着晶瑩亮澤的鵝皮,他伸了筷子。
先吃再罵罷。
一塊帶皮的肉吃進嘴。
有皮有肉,入口層次分明,醬香皮香肉香,令人回味無窮。
想到陪伴他多時的鵝竟然變成了口中物,他忍不住眼含熱淚。
顏芙凝一怔。
是太好吃了,令祖父想哭?
只見他就這般含着淚,迅速吃完了一盤燒鵝。
吃完,眼眸一直望着其他幾盤,仿若意猶未盡。
顏芙凝連忙道:「鵝肉雖性溫,但不可多食,您這一盤夠了哦。」
餘下幾盤她要給爹娘與兄嫂吃的。
就這時,外頭探頭探腦地閃過一個身影。
顏芙凝瞥見了。
被顏芙凝瞧見自己,顏嫣兒索性也不躲了,大聲道:「祖父,您快罰她!」
顏芙凝頓時反應過來,燒鵝與斗鵝,大抵教祖父誤會了。
念及此,吩咐彩玉:「放鵝咬她。」
彩玉高興稱是,極快地跑往院子,解了鵝籠。
關了一下午的鵝,甫一得了自由,昂首挺胸地飛奔起來。
待鵝飛奔到飯廳外,顏芙凝指了顏嫣兒,與鵝道:「咬她。」
顏嫣兒嗤笑:「畜生能聽懂你的話?」
果然是村姑。
她就站着不動,看鵝能不能聽懂村姑的話?
顏芙凝不知道鵝能不能聽懂,但午後她幫它上藥時,它模樣乖順。為防鵝去池塘,傷口沾水不利恢復,被關進鵝籠,它也不鬧騰。
可見此鵝極通人性。
果不其然,鵝張開翅膀,嘹亮高昂的鵝叫聲響起,齒狀喙直接往顏嫣兒的屁股啄去。
喙本就是鵝的攻擊武器。
猛力連啄數口,顏嫣兒直接痛哭,撒開腿就跑。
許是狗與鵝相處久了,有了感情。
見鵝追着人啄,黑狗猛衝過去,直吠。
顏嫣兒嚇壞了,跑得又急,直接一個跟斗摔在了地上。
顏星河正巧路過,伸手扶了顏嫣兒起來,一雙冷眸掃向顏芙凝。
顏芙凝平靜回視他,對黑狗道:「小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