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等得心焦,婉娘對兩個半大少年道:「北墨阿力,你們拿傘去山腳。」
兩人從小杌子上起身。
婉娘又忍不住叮囑:「進山就別進了,我怕你們跟他們岔開。」
傅北墨:「知道了,娘。」
阿力頷首:「嬸嬸放心。」
兩人共撐一把傘,拿了兩把油紙傘,出了門。
家裏只有三把傘,全帶上了。
斜風大雨,路上沒有旁的行人。
兩個少年搭着肩膀走得急,到山腳時,褲子都濕了大半,鞋子早濕透。
在山腳候了有一刻鐘時辰,忽然間,傅北墨高聲喊:「哥哥嫂嫂!」
阿力循聲望去,果然看到傅辭翊與顏芙凝躲在衣袍下往山下走來。
傅北墨抱緊了傘,喊阿力一起,去迎哥嫂。
半山腰處,四人匯合。
「娘叫我們來山腳等。」傅北墨將傘遞過去,「哥哥一把,嫂嫂一把。」
顏芙凝接過傘:「那你們呢?」
傅北墨道:「我與阿力一起撐。」
阿力也道:「夫子人高,得獨自一把;嫂嫂是女子,也得一人一把。」
傅辭翊收起濕透的外袍,這才接過弟弟遞過來的油紙傘。
兩少年十分體貼地從傅辭翊身上取下背簍,由阿力背着,傅北墨撐傘,兩人勾肩搭背地走在了前頭。
走在後頭的傅辭翊與顏芙凝各撐一把傘。
傅辭翊捏着傘柄的手,攥得頗緊,手背根骨根根分明。
方才共躲衣袍下,倒不覺得衣袍下的空間狹小,雨水灑下,仿若都沒濺到身上。
而此刻分明撐了一把傘,這雨水反倒一個勁地往他身上落。
一跨進自家院子,傅北墨便喊:「娘,哥哥嫂嫂回來了。」
婉娘聽聞,憂心起身,雙眼毫無聚焦地朝院門方向望。
「都淋濕了吧?」
「淋濕了,哥哥嫂嫂身上都是濕的。」傅北墨帶着阿力快走幾步,進了堂屋,「是我先發現哥哥嫂嫂的。」
阿力放下背簍:「確實是北墨先看到的,北墨眼睛亮。」
傅北墨收了傘,在門外甩去雨水,邀功似的道:「哥哥用衣袍罩着嫂嫂,我看哥哥高舉着胳膊累得慌,就跑到半山腰,給他們一人一把傘。」
阿力再附和:「對,夫子將嫂嫂護在身前,兩人都淋濕了,衣袍怎麼能擋雨呢?夫子那麼高,嫂嫂是女子,就該一人一把傘。」
傅南窈:「」
婉娘不知該笑該是該惱。
說小兒子沒眼力見吧,他還能看出兄長舉着胳膊累。
說小兒子比較痴傻吧,他還能給哥嫂一人一把傘,防止他們再被雨淋。
還有阿力
轉念一想,他們的想法也沒錯。
就這時,傅辭翊與顏芙凝進了堂屋。
婉娘一摸兩人胳膊,輕呼道:「都淋濕了,北墨快去燒熱水,南窈去切生薑,煮薑湯。」
阿力道:「嬸嬸,我能不能與北墨一起燒火?我們的鞋子都濕了,想去烤烤火。」
「能的,能的。」婉娘吩咐,「南窈多切點生薑,切碎末,北墨與阿力也要喝。」
傅南窈應聲,取了兩塊棉巾給哥嫂,而後去了灶間。
傅北墨與阿力緊跟其後。
顏芙凝將靈芝放在桌上,拿棉巾擦了臉:「娘,雖說淋雨回來,但夫君摘得一朵大靈芝,也算收穫不小。」
婉娘長長舒了一口氣:「靈芝是值錢,但在娘心裏,你們更重要。」說着,將人往灶間趕,「你們也去烤烤火。」
大火燒水,水很快燒開。
顏芙凝回房沐浴,傅辭翊則去茅房隔間沖洗。
等小夫妻洗好熱水澡,婉娘命他們喝下濃濃的薑湯水,傅北墨與阿力也沒落下。
薑湯滾了又滾,很是辛辣。
四人喝得眉頭皺起,吸氣聲此起彼伏。
婉娘這才稍微放下心來:「就是要這般辣口,才不會感了風寒。」